陳韻城朝著地鐵站走去,他在路上又嘗試給張文勇打了個電話,對方依然沒有接。他只好給他在微信上留了言,之后便將手機收回兜里,趁綠燈時小跑過街,進地鐵站的站臺。
進站的時候,陳韻城下意識抬頭看了一眼,見到一輛深灰路虎從街口開過,匆忙一瞥,他連車牌號都沒有看清楚,之后便低下頭邁上下行的電梯。
回去自己的小賣部,陳韻城將卷簾門拉開半截,鉆進去之后便關了門從里面鎖住。
外面的店鋪已經熄了燈,他徑直穿過去進間,打開了屋頂一盞橘紅頂燈。
陳韻城拿起自己的杯子,走到飲水機前面,蹲下來接水,同時掏出手機給顧瑤嘉打了個電話。他們兩個也沒什麼好說,陳韻城就勸不用太張,周彥是年人了,如果明天依然沒有消息,他再陪去報警。
打完電話,水杯也接滿了,陳韻城起的同時拿起水杯,大口將溫水全部灌了下去,隨后順手把水杯放在桌邊,朝衛生間走去。
他這個小賣部的里間只有一個房間帶一個衛生間。
房間其實不算小,但是一整堵墻都壘放著紙箱子,里面裝了些飲料啤酒之類的貨,剩下的空間就只有一張床和一個布柜,還有一個著墻的小方桌。
陳韻城洗完澡沒有再去看電視,而是直接躺在了床上玩手機。他其實有些心不在焉,倒不是為了周彥的事,而是想到了今天在KTV門口遇到的那個男人。
兩個人而過的瞬間,他覺得自己是認識那個人的,所以他停下來,一直看那個人的背影,希對方也還認得他。
但是當那個男人頭也不回地離開的時候,陳韻城又開始不太確定,他心想他們已經分開十六年了,分開的時候兩個人都還是孩子,他記憶中的那個人真的還是那個人嗎?
陳韻城放下手機,決定暫時拋開那些腦袋里面的雜念,好好睡一覺。他仰面躺在床上,將手臂枕在腦袋下面,心想其實那個人是不是寧君延又怎麼樣呢?對他的人生來說,早就已經是一段過去的經歷了。
第二天早上起床,陳韻城按照慣例,先將小賣部門打開,然后一個人走到隔了兩間鋪子的面館吃面。
他坐在靠近門邊的桌子旁,和煮面的老板寒暄兩句,等他的面剛剛端上來,一個人坐到了他的桌子旁邊。
陳韻城抬起頭,看見坐在對面的人是周彥。
周彥整個人看起來都有些憔悴,喊他:“城哥。”
陳韻城從筷筒里出一雙筷子,先把牛面和勻了,然后才說道:“你老婆找了你一晚上。”
周彥說:“我手機沒電了。”說完,他看陳韻城臉并不是很好看,又補充了一句:“我給打過電話了。”
陳韻城夾起一筷子面送進里,等到全部咽下去了,問周彥:“吃過早飯了?”
周彥說:“還沒。”
陳韻城抬手招呼老板:“再煮一碗牛面。”
周彥沒有拒絕,他像是了的模樣,面一上來就拿起筷子大口地吃起來。
陳韻城先吃完了自己那碗面,坐在旁邊靠在椅背上看著他。
直到周彥吃完了面,陳韻城問他:“吃飽了嗎?”
周彥一張紙巾,點了點頭。
陳韻城說:“你有話跟我說?”
周彥把用過的紙巾疊了幾疊,放在桌邊,盯著碗里還剩下的半碗面湯,說:“城哥,能借點錢給我嗎?”
陳韻城問他:“什麼事?”
周彥說道:“我兒子生病了。”
陳韻城有些詫異:“生病了?很嚴重嗎?”
周彥說:“是心臟的問題,可以做手,但是我現在拿不出那麼多錢。”
陳韻城說道:“怎麼不早說?”
周彥神有些痛苦,他抬起手用力了臉,“我知道你也沒多錢,本來一開始想要去找勇哥借的,但是跟他起了點爭執,現在工作也丟了,我實在是沒有辦法了。”
陳韻城低聲道:“張文勇本來不是什麼好東西。”
周彥說道:“我也沒有辦法。”
陳韻城問他:“你還需要多錢?”
周彥說:“至十多萬吧。”
陳韻城看著他:“我哪有那麼多錢?”
周彥沒有說話。
陳韻城重重嘆一口氣,他站起,先把面錢結了,隨后手把周彥拉起來,說:“走。”
“城哥?”周彥神有些詫異。
陳韻城沒有多說什麼,他帶著周彥回去自己的小賣部,一個人進去里面房間,過一會兒才出來,然后帶周彥去附近銀行提款機取了三萬塊錢。
把錢給周彥的時候,陳韻城說:“我只有這麼多錢,你自己收好了,該做什麼就去做。”
周彥半天不出手去。
陳韻城說道:“怎麼了?”
周彥說:“我就覺得很對不起你,都是你這兩年辛苦存的錢。”
陳韻城把錢塞給周彥,語氣平淡地說道:“拿去吧,慢慢還。反正我現在也不需要用錢。”
周彥和陳韻城一起從銀行走出來,陳韻城雙手在兜里走在前面,周彥從側面追上他,說:“城哥,還不考慮找個朋友啊?”
陳韻城簡單地“啊”一聲,沒什麼多的表示。
周彥又說:“我一定盡快把錢還給你。”
陳韻城沒有說什麼,他在走過街角的時候,突然停下來,對周彥說:“昨天晚上,我好像見到了——”
“誰?”周彥莫名其妙。
陳韻城沒有說下去,前面不遠就是他的小賣部,他看見路邊停了輛警車。
周彥順著他視線看過去,也看見了那輛警車,頓時有些張地問道:“警察找你麻煩啊?”
陳韻城搖搖頭,他拍拍周彥的肩膀他先走,隨后一個人朝小賣部方向走去。
靠近小賣部的時候,陳韻城先低頭看了一眼警車里面,見到車里是空的。他隨后便見到小賣部里靠著玻璃貨柜站了一個修長的影。
“龍警,”陳韻城開口喚道,不自覺語氣都變得熱起來。
龍展羽轉過頭來看他,細長的手指屈起來敲了敲柜臺玻璃,說:“拿包煙。”
陳韻城微笑道:“好嘞,您稍等。”
在陳韻城進去柜臺里面拿煙的時候,龍展羽一直打量著他,陳韻城一轉過頭便看見龍展羽漆黑的眼珠子盯著自己一眨不眨,他把煙遞過去,說:“你常的牌子。”
龍展羽拉開羽絨服拉鏈,從包里出手機付錢。
陳韻城問:“昨晚值班?今天怎麼這麼早?”
龍展羽含混地“嗯”一聲,他說:“你最近見過張文勇嗎?”
陳韻城猶豫一下,決定實話實說:“我昨天去找過他,沒找到。”
龍展羽出一煙來叼在上,湊近了陳韻城:“找他干什麼?”
陳韻城手拿起柜臺里的打火機,幫龍展羽點燃了角咬著的煙,說:“我一個兄弟出了點事,我本來想去問問他,結果連他人都沒見到。”
龍展羽角緩緩吐出煙霧,眼睛盯著陳韻城:“老實點。”
陳韻城語氣認真嚴肅地說道:“向組織保證,一定老老實實。”
龍展羽從柜臺前面推開。
陳韻城突然說:“龍警,你長得那麼好看,平時辦案的時候不怕被擾嗎?”
龍展羽撇笑一聲,轉朝小賣部外面走去,拉開警車駕駛座車門坐進去。
陳韻城走到門口,揮一揮手說道:“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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