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冉輕輕地笑,李瓚揚起的手腕,在他手臂下旋轉著遠離開去,又轉著圈兒回來他麵前。
溫的月是無聲的音樂,腳步敲打青石板是心間的韻律。天地間一片靜謐,隻有那布滿彈孔和煙灰的斷壁殘垣見證著一切。
一曲完畢,李瓚鬆開,退後一步,煞有介事地頷了下首。
宋冉也假裝拉起擺,回了個並不標準的屈膝禮。
起時,腦袋晃了一下,真有一點點暈了。
他剛要手去扶,見站穩了,又收回了手。因為,舞已經跳完。
兩人往回走,漸漸遠離那片酒香纏繞的空氣。
宋冉問:“你的朋友們都留在這兒麽?”
“過會兒再來找他們。”
“噢。”
石板路坎坷不平,宋冉眼睛,看不太清,走路高一腳低一腳。
李瓚走在側,低頭看著的腳步。
漆黑的夜,兩人專心著腳下的路,隻有彼此安靜的呼吸聲,混著風吹紙屑地而過的唰唰聲響。
走上大路,視野開闊了些。古老的城樓在道路兩旁勾勒出歲月滄桑的廓。
“這幾天過得還好嗎?”李瓚低著頭,輕聲問。像是怕吵醒這座難得靜謐的城,連說話都像是私語。
“很好啊。”揚起腦袋,清黑的眼瞳裏攏著星,在夜中如水一樣,真真地瞧著他,“去了邊境,去了市中心,去了戰區,還去了生活區。你呢?”
他隨著慢慢走著,說:“差不多,每天都在拆彈。”
“噢。”點了點愈發有些沉重的腦袋,腳下沒注意,踩到一塊翹起的石板。微微晃一下,肩膀撞上他的手臂,輕而過。
心中驚起一漣漪,卻又彼此自然得像什麽都沒發生一樣。
問:“有比上次更危險的時候嗎?”
他微笑著搖搖頭。
“那就好。”落下一口氣,又說,“我看了,他們這兒好像沒有紅繩子買呢,可能要回國才能買給你了。”
他看一眼,眼裏還是笑:“不急。”又問,“你出來兩個月了吧,大概什麽時候回國?”
“我在哈頗再待幾天就走了,下一步去哪裏還沒定,應該會回國吧。你在哈頗會待多久?”
“說不準。哪天上邊有命令,就得立刻走了。”
像上次離開加羅一樣,連打招呼的機會都沒有。
兩人都沉默了會兒,各懷心思地走路。偶爾不小心肩膀輕輕在一,又悄然分開。
正要拐過一條街,李瓚察覺到什麽,忽將宋冉拉停住。他食指放在邊做了個安靜的手勢,認真聽著什麽。
拐角另一頭有腳步聲,而且是一群人,正快速朝這邊靠近。
李瓚判斷一下四周況,立刻摟住宋冉閃進附近的巷子裏。
他一手將攔在背後,一手從槍套裏拔出了槍。
宋冉夾在他和牆壁的隙裏,看不見外頭的況。街上腳步聲越來越近,有些害怕,卻又莫名安穩。
那堆的腳步聲更近了,張得手到,一不小心撞進他手心窩。心裏一驚,想移開,卻又鬥膽沒移。他不知覺到了沒,既沒貿然握,也沒躲避開。他的手心和的拳頭著,自然鬆鬆地蜷握著。
咬著,心髒狂跳;
他扭頭看著外頭,警覺而戒備。
那隊人馬越來越近,從巷子口過去,李瓚無意識地後傾蔽。
後的宋冉無可退,任由他的後背輕撞到臉上。男人上特有的味,夾雜著硝煙的味道,撲麵而來。
閉了閉眼,右手不自輕輕抓住了他腰間的服。
腳步聲漸漸走遠,李瓚仍無聲等待著。
直到終於,最後一點兒聲音消失,街上恢複靜謐。
宋冉鬆了手,腦袋發蒙,小聲問:“李瓚……好了麽?”
他把槍放回去,從邊移開一步,扭頭看,眼神有些言又止。
“怎麽了?”
“李瓚?”他輕笑了下,“之前不是阿瓚阿瓚地麽?”
宋冉臉上霎時火燒火燎。
而他這話一說出口,自己的心也有點兒了,移開眼神也移開了話題,說:“走吧。”
“噢。”
繞過拐角,再過一條街就是酒店了。
宋冉問:“剛才那波是什麽人啊?”
“應該是政府軍。”李瓚說,“不過最近宵,上了要查半天,也麻煩。”
“嗯。”
兩人沒再講話了,一路安靜地走。
夜裏,清風吹著。
一條路終是走到了盡頭,宋冉慢慢走上酒店的臺階,回頭看李瓚:“我走啦。你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嗯。”
兩人站著,安靜對視。
在等他走,
他在等進去。
一秒後,李瓚笑出一聲,低頭了鼻子,說:“走了。”
“嗯。”
他走出沒幾步,回頭:“宋冉。”
“嗯?”仍站在臺階上,眼睛亮亮地看著他。
他被看得一時語塞,但想想也沒有別的話,還是那一句:“注意安全。”
篤篤地點頭:“知道啦。”
他笑笑,招一招手,小跑過了街道。
很快,那迷彩服就消失在了夜幕裏。
宋冉微笑看著他離開,不深吸一口氣抬頭看,哈頗城的夜,天是藍黑的,很深沉。
滿心說不出的甜,小跑進樓裏,難得地拉開鐵柵門,乘上那部老式電梯。
電梯一一搐地往上走。靠在電梯壁上,仰著頭吃吃地笑。
這一整晚的細節能在腦袋裏回想很久,很久很久。
想著想著,臉燙得厲害,不拿手了臉。
下了電梯,關上鐵柵門,兀自笑著穿過走廊。剛打開門,後一間房門拉開,裏邊的人用中文喚了聲:“宋冉。”
宋冉腦袋還是暈乎乎的,反應了幾秒,才慢慢回過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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