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順十年秋,八月十五月圓夜。
蘇清歡自己喝到微醺,躺在床上看月華如銀,星空璀璨。
沒錯,是在床上看到的這一切——的茅草屋四麵風,房頂,銀芒一道道爭先恐後過茅草屋頂投映進來陪伴。
秋蟲啾鳴,秋風瑟瑟,蘇清歡裹上的被子,歎口氣自言自語道:“這房子無論如何要修一修了。”
接下來還有漫長的冬天,再不修房子,估計要變賣火柴的小孩了。
想到話,前世今生,記憶翻湧而來。
二十一世紀的蘇清歡,是名外科醫生,鎮院之寶,赫赫有名的“蘇一刀”;曾祖父是位名老中醫,缽傳於。當初也正是曾祖父的堅持,才會去學西醫,想要“西為中用”,最後厚著臉皮自誇一句“學貫中西”。
原本前途大好,結果一場車禍來到莫名其妙的大靖朝,為了蘇清歡。
想起這一世,蘇清歡表示腦袋疼,不想去回憶了。
總而言之,一手爛牌,打得稀爛,現在特別慘就是了。
比如,八月十五隻能孤一人,像條鹹魚一樣躺在這裏想這些有的沒的。
“睡覺!”蘇清歡拉起被子蒙住頭,氣哼哼地對自己道。
“咚咚咚——”門忽然被重重敲響,連帶著整個屋子都在抖一般,屋頂有碎草末簌簌落下。
“誰?”蘇清歡猛地坐起來,警惕地道。
一張,有碎末飄到口鼻之中,讓打了個大大的噴嚏——“阿嚏!”
“我!”
外麵傳來一個清亮又焦急的聲,單聽聲音,就知道這是個火脾氣。
蘇清歡聽出是好友林三花的聲音,鬆了口氣,拿起服披上道:“來了,來了。”
點上油燈,暗黃的燈勉強照亮了屋,燈芯上的小小火苗被肆無忌憚的風吹得岌岌可危,幾乎癱倒。
“快點!”林三花催促道,“火燒眉了!”
蘇清歡也不管那燈了,走了兩步就拉開門。
林三花風風火火邁進來,話還沒說,先塞給一個包袱,道:“你快跑吧。這包袱裏有我一棉襖棉,兩塊月餅,四個饅頭,還有我攢的幾串錢!”
林三花是個長得漂亮、格潑辣的姑娘,眼睛大而黑亮,不得沙子,此刻在如豆的燈下,滿眼焦急。大口著氣,臉上紅撲撲的。
蘇清歡一頭霧水道:“我為什麽要跑?來,你坐下說。”
這屋裏也沒其他坐的地方,所以拍了拍床。
所謂的床,不過兩塊門板拚在一起鋪在石頭上,一拍就有些晃。
林三花語速快,劈裏啪啦道:“今天不是過節嗎?我們回祖屋吃飯,我祖母罵我,讓我離你遠點……我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可後來說,你祖母已經托人去衙門打聽,要告你哩!我這一聽就慌了,吃了幾口飯就說肚子疼跑回家。路上去問了宋大山,你祖母真打聽他來著,他含糊過去,約莫這就找其他人問了。”
“告我什麽?”
提起這個極品祖母,蘇清歡就忍不住翻白眼。
蘇清歡穿越來的時候才十歲,在縣裏程家做丫鬟,今年十七歲,剛剛籍回家。
父母雙亡,有個嫁到隔壁村的姐姐,還有個參軍後杳無音信的哥哥。
祖母宋氏是個極品,當初七歲的蘇清歡就是被賣了十兩銀子。
起初見回來宋氏倒很熱,隻是不斷旁敲側擊,想從兜裏掏銀子。
蘇清歡從程家出來的時候確實帶了一百兩銀子,但是不會被知道,反而哭窮,宋氏見沒便宜可占,對就罵罵咧咧起來。
後來,更打算把蘇清歡許配給鎮上的屠戶做繼室。
蘇清歡一氣之下搬了出來,住到了現在這個村裏廢棄的茅草屋裏。
盤算著用手裏的銀子托人立個戶,買點地,做個小地主。
吃飽穿暖是第一要義,至於人生理想,懸壺濟世什麽的,暫時都想不到那麽遠。
沒想到,宋氏不死心,又要起幺蛾子。
“告你十七不嫁。”林三花這才坐下道。
蘇清歡氣笑了,來這裏多年,自然也聽過“十七不嫁,使長吏配之”,但是這都是老皇曆了,並沒有人真追究這個。
但是宋氏偏偏不想自己好過,於是便使出了這招。
“還笑,”林三花急了,“你快跑吧,離得遠遠的。你留在這裏早晚被糟踐。”
蘇清歡笑道:“我一個孤子,能跑到哪裏去?再說,我長得又這麽好看,被人拐賣了怎麽辦?”
林三花急得跺腳:“這時候了,誰跟你開玩笑?”
“三花,你放心吧。”蘇清歡了然地道,“祖母才舍不得,讓府給我指婚,什麽好都撈不到了。這是借你祖母之口,再通過你給我帶話,讓我妥協呢。”
至鎮上那屠戶,還算知道底;誰知道府給你安排個什麽男人?所以快跪地求饒,乖乖聽話吧。
這就是宋氏的腦回路了。
林三花想了想後道:“那怎麽辦?胳膊擰不過大啊!你也是,天天說我子倔,你比我還倔,偏偏鬧到現在這樣不可開……”
蘇清歡知道心直口快,反而笑著安了一番,把連人帶包袱地推出去,道:“你快回家吧,讓你娘看到了又要罵人。”
林三花是家第三個兒,下麵兩個弟弟,所以被重男輕的爹娘著,日子不好過。不過這姑娘天生是個說笑又脾氣火的,過得並不抑。
送走林三花,蘇清歡再也沒有睡意。
看起來,的計劃要變一變了。
宋氏這個人,心思毒著呢!自己得不到的,寧願毀了,若是自己就是不肯聽從安排,真能上縣衙去告自己。
而且,蘇清歡知道,自己既然來到了這吃人的世界,再奉行不婚不育,就太紮眼了。
必須要想個辦法,和這世道妥協,但是又要守住心中底線。
輾轉反側,想了一個晚上,剖析利弊,終於忍痛做出了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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