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紙頭版頭條的幾個黑加大字極為醒目,標題正是關于深化國企改革的幾點建議,如果說只是題目相同的話,劉先華還不會如此介意,最主要的是,這篇文章的容,和昨天宋建國遞給他的一模一樣,連署名都是青農機廠,這樣一來,事就變得復雜了。
周恒急得連連跺腳,焦慮地道:“老劉,這是誰寫的?”
劉先華著下,思索道:“好像是宋建國送來的。”
“宋建國?”
周恒頓時火了,大聲的抱怨道:“他只是個工人,大字不識一籮筐,吃飽了沒事干,摻和這些事干嘛,這不是給我們農機廠添嘛?”
劉先華低頭喝茶,沒有表態。
周恒憤憤地拍了下桌子,接著發起了牢:“我們農機廠這邊配合市政府搞宣傳,本來就是在風口浪尖上,一點差錯都不能出,這下可好,自家丑,麻煩大了。”
劉先華微微皺眉,沒有立即說話,而是拿起報紙,重新看了一次,沉良久,才緩緩道:“或許,事并沒有你想的這麼嚴重。”
“還不嚴重?”
周恒睜大了眼睛,臉紅脖子地吼道:“老劉,你再仔細看看,那上面寫的好多容,都是在跟咱們唱反調,什麼管理問題,什麼制度問題,那不是在打咱們臉嗎?”
劉先華擺了擺手,沉道:“不管怎麼說,這次國企改革的口號,是咱們先唱出來的,就算方案有前后矛盾的地方,也是在正常的討論范圍,可以理解的。”
周恒哼了一聲,一屁坐在沙發上,搖頭道:“事哪有那麼簡單,要是按照材料上面的說法,咱們就屬于盲目擴張了,哪還能要到資金。”
劉先華擺了擺手,輕聲道:“未必,過冬要有資金才,不然資金鏈斷裂,倒得更快。”
周恒冷笑了一下,皺眉道:“老劉,我看了這份報紙,肺都快氣炸了,你還真能沉得住氣,盡往好的方面想。”
劉先華把報紙放下,思索著道:“市里這次的初衷,是打算將我們農機廠當典型來扶持的,沒理由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周恒卻搖了搖頭,皺眉道:“上面也很復雜,那麼多領導,未必都是想唱一個調子,要是有人利用這個做文章,也很容易的。”
劉先華不說話了,半晌,才輕聲道:“這篇報道,應該是尚市長吩咐刊載的,真不知他是怎麼想的。”
周恒嘆了口氣,垂頭喪氣地道:“老劉,你要知道,那筆資金不早點搞到手,咱們連維持開支都困難,而且,這次要是搞砸了,以后再想向上面手,那可就真的是難上加難了。”
劉先華也是一陣頭疼,他喝了口茶水,輕聲道:“先不說這些,你讓宋建國過來一趟,先問問到底是怎麼回事……我也有些好奇,這樣的材料,他是怎麼寫出來的?”
周恒本就滿腔怒氣,聽了這話,起電話就打了過去。
幾分鐘后,宋建國敲門進來,看到農機廠兩位重量級領導都在,副廠長周恒鐵青著臉,似乎隨時都會發,這讓他到非常張,出了一的冷汗。
其實,這件事,早晨就在農機廠傳開了,報紙宋建國也看過,他沒有想過,葉慶泉寫的這篇材料,竟然會發表在青晨報上,造這樣大的影響,這次怕是要擔責任了。
劉先華笑著讓他坐下,開門見山地問道:“老宋,昨天的那份文件資料是怎麼回事,你現在可以和我說說嗎?”
宋建國心里沒底,趕忙站了起來,訥訥地道:“劉廠長,我是不是做錯什麼事了?”
劉先華擺了擺手,語氣凝重地道:“老宋,現在況很復雜,不太好判斷,我喊你過來,就是想問問,那篇材料究竟是怎麼回事,寫這個東西的時候,你又是怎麼想的?”
“我……”
宋建國聽了,心里更是惴惴不安,覺得這一次自己捅破了天,闖下大禍,他猶豫了一下,正要開口解釋,辦公桌上的電話鈴聲忽然響了起來。
劉先華抬手示意,又將電話接起,聽到電話那頭尚庭松的聲音,也有些慌了手腳,焦急地問道:“尚市長,您有什麼指示嗎?”
尚庭松此時心大好,笑呵呵地道:“老劉啊,也沒什麼大事,就是問問你中午有沒有時間,一起在外面吃頓飯。”
劉先華極為明,聽到尚庭松的語氣,就知道事態還在控制的范圍,他立即表態道:“尚市長,中午我做東,就在鴻雁樓吧。”
尚庭松嗯了一聲,表示同意,接著問道:“老劉,那份材料是誰寫的?”
劉先華抬眼著宋建國,小心翼翼地問道:“尚市長,寫這材料……是不是闖禍了?”
尚庭松拿手挲著頭發,爽朗地笑道:“沒有,市長和書記可都對這份材料贊不絕口,夸你老劉有氣魄,更有見識,我這才問問你是誰寫的,怎麼,該不會真是你吧?”
“贊不絕口?”
劉先華驚得張大了,心頭一陣狂喜,忙笑著謙虛道:“尚市長,我哪有這個本事,正在問呢,您的電話就打進來了。”
尚庭松點了點頭,笑著道:“那就問清楚,農機廠真是臥虎藏龍啊,這樣的人才不抓住,實在太可惜了,中午也一塊帶出來吧,介紹給我認識一下。”
劉先華連連點頭,笑著道:“好的,好的,尚市長,請放心。”
電話掛斷,劉先華喜上眉梢,暗自慶幸,這次是誤打誤撞,因禍得福了,一暢快的緒在心中涌著,當他再看向宋建國的眼神里,就火辣辣的,像是著了火。
宋建國不了解事的變化,心里忐忑不安,結結地問道:“劉,劉廠長,我沒闖禍吧?”
劉先華忽然抬起手,砰地一拍桌子,毫無征兆的哈哈大笑起來:“老宋啊老宋,你這次可是為咱們農機廠立功了,也幫了我一個大忙啊!”
宋建國這才松了口氣,拿手抹了下額頭上的冷汗,也陪著嘿嘿地笑著。
劉先華喝了口茶水,繼續道:“老宋,你別去上班了,抓時間,好好收拾一下,弄得面一點,我們中午和尚市長吃飯,這次要是能抓住機會,你可就飛黃騰達了。”
“飛黃騰達?”
宋建國聽得有些犯迷糊,他暈乎乎地離開了辦公室,來到外面,心中仍在犯嘀咕,難道小泉寫的那份材料,真有那麼大的作用,連市里的領導都看中了,這怎麼可能啊?
……
上午,青市委召開了常委會議,副市長尚庭松雖不是常委,卻被應邀列席會議,這次的會議上,討論了多個議題,其中一項,就是討論這篇關于深化國企改革的幾點建議。
最近一段時間,圍繞著國企改革的議題,在青市委部已經有了多次討論,但沒有任何一次,能像現在這樣功,常委們都很認同材料中的觀點,也形了一致意見。
事實上,這也就推翻了之前初步形的結論,在國企改革的問題上,不再冒進,而是積蓄力量,穩扎穩打,提前做好過苦日子的準備,以便度過難關。
會議決定,將這份材料形文件,下發到青市各家國企,認真學習,同時,立專門的工作組,對全市幾家重點企業進行底,實施風險評估,以便制定更加詳細的應對措施。
會后,尚庭松被請到了書記辦公室,半個小時后,他才春風滿面地離開,下樓之后,鉆進小車,直接駛往青市最大的飯店,鴻雁樓大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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