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贏雙快步上前,一把奪下刑云手里的碗,說道:“你怎麼就這麼吃了!”
被薛贏雙逮個正著了,刑云這輩子還沒這麼尷尬過。他瞬間惱怒,一張臉都漲紅了,就這麼吃又怎麼了,吃……吃怎麼能算……
然而他還沒開口,薛贏雙又道:“你不覺得了點什麼嗎?”
薛贏雙把那碗粥又倒回鍋里,開火,隨即打開冰箱拿出幾個保鮮盒。薛贏雙邊做邊道:“海鮮都還沒放下去,吃起來怎麼會好吃?你稍微等一下,很快就好。”
刑云一愣。他還以為薛贏雙剛才那一喝是想嘲弄自己,卻沒想到只是想幫他多加點食材。他站在薛贏雙旁,就見薛贏雙一邊手腳俐落地將新鮮的魚蝦貝類依序扔鍋中,一邊道:“海鮮不能煮太久,不然就老了。大的先下,小的得快,晚一點下。”
叨叨絮絮的,有點話多,但刑云就在一旁靜靜聽著。
“要不停攪拌,不然會糊底,一糊這粥就毀了。”薛贏雙道,“喝得出來嗎?這粥底還加了蝦油。那蝦油是我昨天半夜熬的,熬了不,以后煮面也能加。”
一會,薛贏雙手關火。小鍋熱氣蒸騰,散發出陣陣香氣。薛贏雙舀了滿滿一碗,又加了幾滴香油,灑點胡椒。
“好了。”
刑云手要去接,薛贏雙卻端著碗道:“燙燙燙,你去餐桌那里坐著,我給你端過去。”
刑云依言坐下,坐下的同時碗也放到了他面前。
剛出鍋的粥熱得燙口,與剛才吃起來的口又更勝一籌,刑云吃得無比舒暢。
過去他吃飯總是慢條斯理,吃得也不多,可面對這碗粥,卻是沒兩口就吃了大半碗。
正吃著,忽然又聽薛贏雙道:“還吃得下吧?讓讓。”
刑云才抬頭,下一秒大湯勺就出現在刑云面前,“啪”的又朝他碗里加了一勺粥。薛贏雙作太快,他差點閃避不及,一勺粥直接加在他頭上。
“就剩這最后一勺了,順便吃了吧,吃完就沒了。”
刑云登時錯愕,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有人朝他吃到一半的碗里添食。
然而薛贏雙已經回去洗鍋了,刑云張了張,最終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能繼續低頭吃粥。
廚房里兩人沒再說話,只剩下薛贏雙清理時的嘩啦水聲。夏夜里空調吹得室微涼,搭配上暖黃的線,廚房里格外安寧。
刑云這兩日的焦躁逐漸平息,他心想,這家伙做飯倒是不錯,還半夜起來熬粥底,也算有心了。
只是這不是合同上的工作要求,他對我這麼好,是為什麼?
莫非……
刑云抬頭,正好對上薛贏雙那雙漂亮的桃花眼。
薛贏雙靜靜看著他,似是有話要說。刑云回薛贏雙,不自覺地心跳加快。
只見薛贏雙眼波流轉,看向時鐘,說道:“一點了,我要下班了。你吃完把碗泡著,我明天洗。”
刑云:“……”
剛才那點溫消失殆盡,刑云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麼,只覺掃興。
“對了。”離開廚房的薛贏雙又探頭進廚房,“說到蝦油,你明天早上想不想吃蝦油拌面?”
刑云頓時又開始期待。
*
星期天早上,薛贏雙做了蝦油拌面。
面條燙,拌上調味過的蝦油,幾只大蝦仁與洋蔥、蘑菇一同炒香后淋在面上,再加上燙青菜。
這樣平凡無奇的蝦油拌面,刑云吃了一大碗。
刑云第一次在早上吃這種東西,吃完后飽得不想,懶洋洋地坐在沙發上回味。
薛贏雙看刑云那樣子,覺自己像是喂了一條流浪狗。
但薛贏雙沒有逗狗的興趣,九點下班時間一到,頭也不回地回房間學習去了。
因為他知道,只有好好學習,他才能早一點擁有屬于自己的小狗子。
到時候他就能幫自己的小狗子做飯了。
薛贏雙一學便學到了十二點,正學得起勁,忽然背后一個聲音幽幽響起。
“你不吃飯嗎?”
刑云竟是不知何時進了他房間,嚇得薛贏雙彈了一下。
好不容易心跳平靜下來,薛贏雙看看時鐘,再看看刑云。幾番權衡,他一句“現在是下班時間”憋住了,默默起做飯。
午餐薛贏雙做得很簡單,西紅柿蛋蓋澆飯,配上家常小炒和一盤炒菜。
這菜太普通了,刑云一看就撇,這什麼東西?實在令人看不上眼。
但一筷子下去,西紅柿蛋酸甜開胃,炒咸香下飯,而蔬菜清淡爽脆,轉眼間一碗飯又沒了。
薛贏雙問:“再來點飯?”
刑云冷漠道:“別以為樓下的餐廳恢復營業后,我還會吃這種東西。”
說完把碗給薛贏雙,又補了一句:“蛋要多一點。”
薛贏雙:“……”
晚餐薛贏雙做了四菜一湯,黃燜、京醬、清炒蘆筍、蒜蓉娃娃菜和玉米排骨湯。
每一道菜的分量都不,薛贏雙吃了一碗飯后,起又要添飯。刑云冷冷看了他一眼,又道:“他從來不吃這麼多。”
薛贏雙“哎”了聲,語氣無奈道:“這就是為什麼他當白月,我只能當替的原因了……你要再來點飯嗎?”
刑云:“……”
好像也沒錯,刑云無言以對,默默把碗給薛贏雙。
那一晚,刑云默默啃了一整鍋的玉米。
薛贏雙在一旁看著,心道我看你也能吃的……難怪白月不要你。
另一頭,刑云抬頭時見薛贏雙看著他,眼神中似乎還帶著溫的笑意,心底又是一奇怪的滋味。
隔天周一,薛贏雙早上起來做了干拌面,刑云一出房門,登時又被香得咽口水。
“吃面嗎?”薛贏雙見刑云出來便道,“我昨天晚上鹵了鍋,干拌面加鹵味道很好。”
刑云腳步一滯,薛贏雙又道:“再加顆鹵蛋,這次的鹵蛋非常味。”
刑云沉默,薛贏雙以為他默許了,正要幫他煮一碗,沒料到卻聽他高聲道:“我說過了,你的飯我只吃兩天!你別多管閑事,早餐助理會準備!”
薛贏雙心想你激什麼呢,轉頭卻看他公事包一拿,逃也似的上班去了。
*
停車場里,刑云坐在駕駛座上懊惱無比。
他早上向來沒什麼食,今天一聞到那香味,肚子竟是一陣陣地發。
但他說過不吃的。
他都這麼說了,偏偏薛贏雙還要來問他。這是什麼居心?想看他打臉自己嗎?
刑云猛地一捶方向盤,瞬間被喇叭聲嚇了一跳,更氣了。
刑云驅車前往公司時,早餐已經出現在他桌上了。
今天助理準備的早餐依舊是樓下咖啡店的可頌堡,那可頌堡是工廠統一做出來的,味道普通,但勝在品質穩定,刑云吃了這麼久也吃習慣了。
然而今天他吃了幾口,卻只覺索然無味,心里總想著那加了鹵的干拌面不知是什麼味道,最后也只能草草吃完。
中午刑云習慣去寫字樓附近的一家酒店吃飯,今天也不例外。
他剛出電梯到一樓,迎面而來便是個人。
是樓下公司的老板。
刑云是賣家居飾品的,而那老板的老家做建設,自己又開室設計工作室,兩人在工作上合作切。
加之兩人年紀相近,也都不說話,因此刑云雖然孤僻,和那人倒得來,兩人偶爾還會一起吃飯。
“陸嚴。”刑云一如往常不冷不熱地朝陸嚴點頭,“一起吃飯?和你說前兩天訂單的事。”
那陸嚴的人卻是搖頭,刑云見他搖頭,也不再說什麼。
然而陸嚴一張嚴肅的臉上卻忽然出了藏也藏不住的笑意,陸嚴朝刑云方向了一步:“老婆幫我送飯來,吃完再和你說。”
刑云目往下轉,就見陸嚴手上提了個袋子,里頭裝著幾個飯盒。陸嚴注意到他的視線,一喜,干脆把他拉到角落,開始秀自己的午餐。
陸嚴前陣子單了,單后從一個安安靜靜的老干部,變了暗秀恩的家伙。
刑云冷冷地看陸嚴一臉愉悅,心想談個,連個都變了,至于嗎?人格獨立一點,行?
再看那些午飯,也沒什麼了不起,還真不知道有什麼好秀。
不過就是一些熱騰騰的家常菜,不過就是擺盤地放在飯盒里,不過就是只準備陸嚴喜歡吃的菜……刑云看得莫名發酸起來,心想再秀,下次賣你的東西直接漲價,讓你繼續秀。
午餐依然索然無味。
晚上刑云回家時,習慣地又往業主私人餐廳去。
整修了兩天的餐廳重新營業,桌椅換了,刑云的老位置了新位置。再拿菜單一看,就連菜單都重新印過了,那些他悉的菜被加上了新名字,了陌生的菜。
“刑先生,今天也點牛排嗎?”服務員來到桌邊。
刑云正要點頭,但看著周遭陌生的環境、陌生的菜單和菜名,心頭卻有悵然若失之。好不容易悉了,怎麼這就變了?
他的腦海中不知為何浮現起前兩天吃過的飯菜,還有薛贏雙往他碗里加的那勺粥。
既然一切都變了,試試又何妨?
“今天先這樣吧。”刑云起離去。
*
六點五十五,薛贏雙吃完飯洗好碗,準備開始晚上的工作。
一想到又得整個晚上沒事找事做,薛贏雙難免懷念起昨天。做個飯多好,既能換換工作容,又能向老板展示自己的實力,還能帶薪吃飯……薛贏雙嘆了口氣。
后傳來腳步聲,薛贏雙表一收,神平靜地朝剛回家的刑云點頭。
刑云打量著他,說道:“過來,有事和你談。”
薛贏雙不明所以,手跟著刑云來到書房。
刑云在辦公椅坐下,也不和薛贏雙說話,只對著電腦開始打字。
刑云的書房和家里的其他地方一樣,除了必要的家以外,沒有其他擺設,偌大的書房中只有依著四面墻建起的書柜,還有一套辦公桌椅,顯得十分冷清。
薛贏雙沒有地方坐,干脆站在書柜旁看看都是些什麼書。
然而書柜中擺的書也不多,只有一些商業相關的書籍,大半的書柜都是空的。
薛贏雙等了兩分鐘,無聊是無聊,但看時鐘已經七點多了,便也沒有反應。
老板授命的帶薪發呆,他最喜歡了。
又隔了好一會,刑云輸鍵一按,桌邊的打印機開始“哼嗤哼嗤”的吐出紙來。
文件印完,刑云給了薛贏雙一份。
“為了以后能夠規律用餐,我想增加你的工作項目。”刑云道,“以后平日幫我準備早、晚餐,周末時準備三餐,可以?”
薛贏雙聽到這,神頓時來了。
“準備什麼都可以嗎?”
“除非我指定食,否則你可以自由安排。”刑云道,“當然,我如果不喜歡,你得重新煮。”
薛贏雙連忙點頭,這當然沒問題。
薛贏雙看著合同上新增的容,又道:“我七點才開始做飯,可能趕不上你回家吃飯。如果能提早開始準備,你回家時正好能吃。”
刑云明白他的意思,回道:“多花的時間記得報加班,周末準備午餐的時間算你兩倍加班費。”
想到自己不只能有事做,還能多拿錢,薛贏雙想到這里,不笑了出來。
薛贏雙笑完才想到自己不能笑,連忙又收起笑容,不好意思地看了刑云一眼。
刑云一聲冷哼,懶得計較薛贏雙的失態。
這小替,能幫我做飯,就這麼開心嗎?
莫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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