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不住閉上眼，被滿屋福爾馬林熏得流出一點生理的淚水。

他有些不過氣，頗難地將頭也揚起，耳朵在門上。

“言言？言言你在聽嗎？”

季秋像是不會疲倦，還在說著什麼。

“……在。”

“嗯！我剛剛是問，言言你以后想當什麼。”

想當什麼？

梁言遲疑了一下。

在醫科大學問這句話，十個臨床學生會有九個人瞪你：肯定是當醫生啊，還能當什麼？

然而梁言在恍惚間似乎知道季秋想問什麼，頓了頓答道：“我想……做外科醫生。”

他從進校起就想當外科醫生。

Omega能進這所學校的就已經很了，更別說想往外科發展的。

外科往往意味著高尖端的作，極細膩的心思頭腦，和一雙冷靜的手。

而這些東西，在刻板認知里，統統都是Omega所不備的。

梁言說完也覺得自己大概是被熏糊涂了，怎麼就順口說給季秋聽了。

也不知他會不會像那些人一樣，無惡意卻不屑的語氣，說著“Omega想去干外科？簡直癡人說夢”。

他抿了抿，沒繼續開口。

“外科？？”門外傳來季秋的聲音。

果然……還是沒人相信吧。

“嗯。”梁言低低應了一句。

“言言好厲害！”季秋的聲音卻忽然高了一些，“我也特別喜歡外科！”

梁言愣了一下。

“我以后也是要做外科醫生的！”季秋興道，“還好問了你，不然我可能一直都不知道了……那以后一起加油呀，言言。”

季秋的語氣里沒有毫敷衍和驚訝地接了這個信息，還認真地告訴他，自己跟他目標相同，想要與他一起加油。

夢想被肯定的暖意緩緩在梁言心間流淌，帶著一以前他從來沒有過的其他。

那說不清，他只是覺，可能明天出去后，他不會再像以前那樣討厭這個Omega了。

季秋還隔著門繼續說著什麼。

梁言被滿屋子的氣味蒸得有些頭暈，眼睛早就被熏得睜不開了，他張了張，想繼續跟門外的季秋說話。

可彌漫開來的刺鼻空氣封住了他的嚨，梁言想努力咳嗽兩下，卻覺得頭腦昏沉，眉頭不自覺地皺得死死的。

“言言？言言？”

“……”

“聽得見嗎？言言？”

“嗯……”梁言敲了敲門表示回應，越過難的氣努力想跟季秋說話。

他說：“我有點困，睡會兒。”

他說：“你別害怕。”

季秋又了他幾次名字，梁言倦極了，最后還是沒撐住，靠在門板上睡著了。

門外是另一個Omega，雖然傻了點，有時候行為舉止還令人驚奇。

但意外的……不壞。

梁言迷迷糊糊間這麼想著。

季秋的聲音還在繼續，但好像輕了很多，似乎不想打擾他，而是在確認著什麼。

梁言在朦朧睡夢間，覺自己被什麼東西包裹著。

好像是……另一個人的信息素。

信息素過門傳過來，隔絕了令人窒息的福爾馬林的氣味，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帶了安意味的氣息。

不是他曾經聞到過的甜香，而是另一種……濃烈，卻溫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