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周六, 布布兩人按說應該去封家吃晚飯,但兩只量子要學挖掘機, 心急火燎地催著布布和封琛去林那里。
布布為難地道:“可今天是要回媽媽家的啊, 要不你們兩個去林將他們那兒,我和哥哥去看媽媽。”
“嗷嗷嗷……”比努努著急地一頓吼。
封琛在旁邊解釋:“林將要帶它倆去育館練習開挖掘機,距離太遠, 所以要我們也必須跟著去。”
雖然海云城在地震后便已面目全非,但封琛和布布一直都以曾經的那些建筑確定方位。比如小時候,布布要離開研究所出去玩, 會給封琛講他去了南門商場,或者是去了城北教堂。現在封琛口里的育館也是地震前的建筑,就建在海云山腳下, 占地頗廣。地震后那里便只剩大片平坦空地, 是個練習開挖掘機的好場所。
“可是我們今天不是要去陪媽媽嗎?”布布遲疑地問封琛。
比努努立即就舉起爪子, 布布指著它喝道:“你只要打我一下, 我就絕對不會去育館。”
比努努到底沒有手, 便將爪子回去抱在前, 側頭看著一旁, 恨恨地皺著鼻子齜牙。
封琛見薩薩卡也眼地看著自己, 便道:“算了, 去軍部給父親說一下, 就說今天我們不能去了。”
他話音剛落, 比努努就連忙招呼薩薩卡, 兩只量子飛快地竄出門,朝著西聯軍營地的方向奔去。
因為周六會提前下崗兩小時,所以雖然才下午四點,林和于苑也在家中。
此時正好, 微風輕,于苑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嗮太。林坐在躺椅一側,用低沉的聲音讀著手里的書,另一只手攬著于苑的肩。兀鷲和白鶴停在院中的樹上,頸相依。
砰一聲響,院門被撞開,于苑睜開眼和林轉頭看去,看見兩只量子風一般卷了進來,站在他們前。
“嗷!嗷嗷嗷!”比努努的聲音激又興。
林實在是舍不得和于苑在一起的這個下午,便假裝沒有聽懂:“吃飯還早,你倆再出去玩上一陣,我再看會兒書。”
啪!
翻開的書頁上落下一只小爪子,還極力張開,想要將那些字給擋住。
“奧瑞的小船穿過橋……水面那些破碎的燈……”林從那爪子空隙里念著書。
比努努便又趴在書上,用自己上半將書完全蓋住。
“這不錯,是個睡覺的好天氣。”躺椅并不寬敞,林便側著摟住于苑躺下去,還閉上了眼睛。
比努努抓著林的肩膀拼命搖晃,躺椅都被帶得吱嘎作響,林也閉著雙眼一不。
于苑還是沒能忍住,側頭看著他:“……你答應了它的。”
“我反悔了。”林理直氣壯地道。
“嗷!嗷嗷嗷!”比努努又繞到躺椅另一側去搖晃于苑,爪子指著林告狀。
于苑連忙安它:“我知道,沒事的啊,是他的不對。”說完便又轉頭看向林,冷聲斥道:“還不快去?”
林嘆了口氣,將臉埋在于苑頸側深深嗅聞了一口,這才翻起坐著,懶洋洋地系頂上的襯扣:“行吧,那就去吧……薩薩卡,去臥室把我的外套拿出來,比努努,把門口的軍靴給我拎來。”
兩只量子跑上跑下地忙碌,林穿好服后,轉見于苑就站在后,便將手里的軍帽遞給了他。
于苑接過軍帽,抬手往林頭上戴,林就雙目幽深地看著他。
“好了,練上兩個小時就回來——”
于苑話音未落,就被林拉進懷中,灼熱的吻同時落了下來。
于苑從未當著其他人的面和林親熱過,雖然清楚薩薩卡和比努努只是量子,就同樹上的白鶴兀鷲一樣,但他依舊不習慣,便去推林的膛。
林箍著他腰的那條手臂卻毫不松,另一只手溫且強勢地扣住他的后腦,讓他彈不得。
在林練的舌攻擊下,于苑抵在他前的兩只手慢慢泄力,也抬臂摟住了他的脖頸。
“它倆還在……”于苑含混地道。
“沒事……它倆應該早就習慣了。”
兩只量子的確習慣了封琛和布布時不時的親吻,對此毫不興趣。比努努還在兩人的間鉆來鉆去,尋找它剛才掉在地上的發卡。
它看見發卡就躺在椅旁,被林的一只腳擋住,便推開那只腳,撿起發卡給自己戴上。
“嗷?”比努努在薩薩卡面前轉腦袋。
薩薩卡點頭表示好看。
比努努便又去推林,示意他差不多了,現在可以出發。
林松開于苑,用拇指將他上的水漬掉,又俯在他耳邊啞聲道:“我很快就回來。”
于苑呼吸還未平穩,抬手給林整理好領:“你還是好好教吧,我去軍部把剩下的事辦完,明天可以陪你一整天。”
林想了想:“那好吧。”
布布和封琛在軍部找到封在平,將比努努要學挖掘機,所以兩人今晚不能回去吃飯的事告訴了他。
“開挖掘機?荒唐。”封在平將簽字筆啪嗒丟在桌上,用手指重重敲著桌面,“帶量子去開挖掘機?這居然是林能做出來的事?純屬荒唐!”
封在平搖著頭:“我認識林已經很久了,那時候我已經是東聯軍的將軍,而他剛剛在西聯軍冒頭,我便從人里聽說了這個年輕人,知道他很有能力。后來他去了海云城,我對他有了進一步的了解,也知道那些傳言并不是假的,他的確是名不可多得的軍事人才。”
“可誰知他居然會這麼稚呢?啊?去教量子開挖掘機?這是一名將能干得出來的事嗎?”封在平雙手叉擱在書桌上,皺著眉道:“當初林和我配合,帶著初始病毒離開阿貝爾研究所的時候,不像是這麼不靠譜的人啊。這些西聯軍啊……都不知道冉平浩平常是怎麼帶的部下。”
布布覺得林教量子開挖掘機實在是算不上什麼大事,但封在平這麼反對,便去看封琛。
他見封琛一臉平靜,像是本沒聽見這些話似的,便也跟著不吭聲。
封在平譴責了林一通后,便往兩人后張:“努努呢?在門外嗎?讓它進來,你們倆先出去,我要和努努談一下。”
布布小聲回道:“比努努已經先去了。”
“林那兒?”
“嗯。”
封在平沉默著沒有做聲,封琛便道:“父親,那我們先走了。”
“行吧,既然答應了就去吧。”封在平端起茶水喝了一口,“等會兒我回去后會給你們媽媽說的,讓不用站在院門口等你們,把那些心準備的食材也先收起來。去吧去吧,沒關系的。”
布布聽到這話,原本抬起的腳又放回了原地,封琛卻拉起他,若無其事地道:“走吧。”
布布著頭皮往門口走,聽到封在平在后道:“布布,晚點讓努努回家一趟,你媽媽給它做了新服。”
“好的。”布布飛快地回道,同時看見封琛張了張。
剛出軍部,布布就立即問:“你剛是要給我說什麼嗎?就是正出門的時候。”
“沒有。看著路,別看我。”
布布抱住封琛胳膊:“明明有。你是不想讓比努努去嗎?”
封琛嘆了口氣,突然又笑起來,有些無奈地道:“沒事,讓它去吧,父親應該又要給它說點什麼。”
“說什麼?”布布好奇地問。
封琛隨意地回道:“誰知道呢?也許是要教它開飛機也說不定。”
兩人準備去林家,結果在路上便到了他和兩只量子,便一起去往城北育館。
城北育館已經了大片荒地,所以兩軍士兵平常也就在這里學車。布布還沒走到,遠遠便看見幾輛緩慢行駛的軍用履帶車和裝甲車,一輛挖掘機就停在邊緣,顯然是林事先準備的。
比努努急不可耐地率先沖了出去,薩薩卡跟在它后。林大喝一聲:“往哪兒跑呢?還想去開裝甲車?這邊,這邊才是挖掘機。”
兩只量子又立即改變方向,沖向那輛挖掘機。
“只要呆在附近就行,我去那邊樹蔭下理點文件。”林從兜里掏出那本沒看完的小說,轉往場地邊緣的樹林走去,兀鷲就停在他肩膀上。
“煩人,跟我去那邊躲太。”林道。
“你不是要教它們兩個開挖掘機嗎?”布布剛問完,就見林抬手點了點遠的兩名士兵,又指了下挖掘機,那兩名士兵便朝著挖掘機跑去。
“那是我派去教它倆的,很專業,有證書。”林頭也不回地繼續往前走,又抬起手往前勾了勾手指,示意布布跟上。
封琛和布布正要提步,便聽到左邊傳來一些靜。兩人齊齊看去,看見一輛車的履帶陷地面一條寬里,幾名士兵正喊著號子推車。
“你先過去,我去幫他們推車。”封琛道。
“我也去推車吧。”
“不用,我去就行。”
“好吧,那我先過去了。”布布便走向場地邊的樹蔭。
林已經坐在一塊平坦的大石上,兀鷲飛離他肩頭,落在頭頂的樹杈上。
布布走過去,林眼睛看著書,頭也不抬地道:“肩有點酸。”
“我又不要你教我挖掘機,酸也不給你。”布布哼了一聲,找了塊離林較遠的石頭坐下。
林嘆道:“還是小時候聽話,讓捶就捶,讓肩就肩,還要問我力氣夠不夠。叛逆了……終歸是叛逆了。”
布布沒搭理他,只轉頭看向右邊。育館就位于海云山腳下,昔日被冰雪覆蓋的大山已經出原貌,長出了郁郁蔥蔥的茂植。而從他這個位置,還可以看見山頂的海云。
布布長久地注視著海云,也不知道在想什麼,神逐漸變得黯然。片刻后,他又垂下了頭,手指撥弄著石頭里生出的一草。
“煩人,吳優的尸骨是埋在海云里的嗎?”林的聲音突然響起。
布布依舊撥弄著草,里回道:“以前是埋在海云里的,但是現在沒有了。”
他頓了下,又繼續解釋:“現在海云城多了這麼多人,以后肯定會有人進那的。我和哥哥擔心爸爸的墳墓被人當做普通土包給破壞了,就將他尸骨移到了城南邊。”
“爸爸?”
布布點了下頭:“他是我爸爸。”
林沉默了兩秒,問道:“城南邊新建的那個墓園?”
布布抬頭看向林:“嗯,我和哥哥回到以前別墅所在的地方,把媽媽的尸骨,我爸爸在老墓園的尸骨,以及封家其他人的尸骨都找到了,也都移去了新建墓園。”
“你爸爸?老墓園?”林神出了疑。
“我的親生爸爸,有緣那個。我很小的時候他就去世了,一直埋在老墓園。現在海云城的冰雪化掉,我和哥哥就找到了老墓園,看見他的墓已經非常殘破,就干脆將他尸骨移去新墓園,和我媽媽葬在一起。”
林:“你和封琛兩個人做的?”
雖然冰雪融化,但要找到封家和老墓園的舊址也很不容易,所以林問了這一句。
“不是,除了我們兩人,還有爸爸派去的士兵。”布布剛回答完,不待林詢問,又補充道:“這個爸爸是封將軍。”
“我知道,不需要你解釋。”林想了想,皺起眉頭嘖了一聲,“煩人,你到底有幾個爸爸?”
“也不多,就三個吧。”布布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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