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梅時節雨紛紛,四五月的南疆梅雨綿綿,山間到都是奔騰咆哮的澗流,水汽終日彌漫不散,云霧中綿延數萬里星羅山脈仿佛一條黑巨龍般橫亙在南疆。星羅山脈是南疆五大山脈之一,山高水深、層巒疊嶂,其大小山峰上萬,如星羅棋布,故名星羅。
碧虛嶺本是星羅山脈一無名山嶺,位于星羅山脈東側,毗鄰盤龍江下游。此地一側是煙波浩渺的大江,一側是亙古未辟的高深林,又兼南疆多雨,山中林不特虎豹豺狼出沒,更遍布毒蟲蛇蟻,從古迄今一直人跡罕至。
百余年前中原大,烽煙四起,民不聊生,數千中原流民逃亡至此地,眼看糧草絕盡、數千人即將陷絕境,竟有一位仙從天而降,將難民引至碧虛嶺深的谷地,難民才得救,并且在山谷中繁衍生息,此地才漸漸有了人氣。寨民先祖見這無名山嶺遍布青竹,便以碧虛命名,碧虛嶺才因此得名。
初二這日,才剛辰時,天上又飄起了綿綿細雨,到了正午時分,越下越大的雨讓碧虛寨寂靜了下來,大部分人都在竹樓里躲雨,路上只有寥寥幾人戴著斗笠、披著蓑出行。
寨西娘娘廟中,廟門半關,線昏暗,一名婦人正抱著孩兒讓娘娘廟里的冠看病。這座娘娘廟是寨民先祖在建寨時,為念救助他們的仙恩特地建造的。
沒想廟宇建之后,寨中神像就有了應,廟中不僅廟祝醫也高超,香火也十分靈驗,且娘娘廟主持看病不收費用,只要在廟上柱香即可,故娘娘廟在寨中地位十分尊崇。
南疆多蟲蟻,山民生活艱苦,稍有不慎便會染上蠱癥,九死一生,當地山寨皆供奉蠱師,靠蠱師驅蠱。碧虛寨山民非當地土著,南蠻又排外,即使這些中原流民已在此繁衍已有三百余年,也請不到本事高強的蠱師鎮寨。幸好有娘娘廟在,才讓寨中有因蠱毒而亡的人。
但最近也不知犯了何路太歲,大半月前娘娘廟的廟祝突然失蹤,寨里在同一時間也發了極厲害的蠱病。寨中山民在一夜之間傷亡大半,僥幸能活下來的,也躺在床上茍延殘,只有絕數運氣好的寨民才沒染上蠱癥,這些人都被族長趕出山寨,不許他們再回來了。
就在大家絕等死之際,離開的山民帶著顧仙長回來了,顧仙長醫卓絕、宅心仁厚,不僅不收分文的替他們治病,遇到弱多病的婦孺老弱還用仙丹替大家調養,山民對激萬分,都想在家里給顧仙供長生牌。
顧皎笑著攔住婦人,溫言道:“孩子才好,別折騰他了,這里有三枚固本培元的藥丸,回去用溫水沖服,三天半粒足夠,吃完就好了。”
“多謝仙長。”婦人知道顧道長的丹藥效果極好,寨中很多人就是靠這些丹藥救回來的,雙手捧著接過藥匣放在后的背簍里,恭敬的給道長行禮后,抱著孩兒離開。
顧皎送走婦人后,抬頭看了看天,估計今天也不會有人來了,干脆關上廟門門,回主殿給廟眾供奉的神像進香。神像中約顯出一個模糊的子影對顧皎拱手道謝:“多謝師妹。”
這影就是娘娘廟供奉的竹娘娘,娘娘廟的歷任廟祝都是的化。本就是碧虛嶺上的一株三千年的青竹,不是失蹤而是被魔修重傷,本被魔修斬斷,差點魂飛魄散,幸好遇到顧皎才勉強保住魂不散。
當初領碧虛寨先祖到谷地休養生息的仙也是,那時只是一時善心,不忍這麼多凡人活活死,沒想這些人知恩圖報,居然給自己立了寺廟,便認認真真當起了碧虛寨的守護神。
這次碧虛寨遭遇魔修毒手,也是第一個而出,結果不敵魔修,被人一劍斬斷本,差一點就魂飛魄散。
顧皎道:“玄門同氣連枝,師姐不必多禮。”論修為竹娘子要比顧皎高,是金丹修士,而顧皎剛筑基,但玄門弟子在外基本都以師兄弟互稱,除非兩人長輩互有往,已經定下輩分的,才會換別的稱呼。
修行界也不存在以修為來論輩分的規矩,不然哪天弟子修為比師傅高了,師傅難道還要反過來稱呼徒弟前輩?這不是了人倫嗎?當然如果遇到公認的修為高深的高真,大家也都會稱呼前輩,只是大部分真人都避世不出,很有人能遇上。
顧皎見竹娘子魂傷不輕,還要勉力支撐自己形,從袖中取出一只約有指節大小的明琉璃瓶,“我這里有幾滴天銀,師姐若是不嫌棄,就先用它療傷。”
天銀是去了眾生雜念的眾生愿力,可以滋養神魂,是修行界通用的貨幣之一,據說連幽冥鬼界都用天銀當貨幣。只是眾生愿力只有在廟宇里才能收集,且愿力中的雜念極不容易驅除,故天銀屬于比較貴重的貨幣。
顧皎的天銀,純凈無暇,這麼一瓶起碼也有十滴左右,竹娘子不由吃驚,這位師妹好厚的家。娘娘廟香火還算旺盛,村民每逢初一十五都要來進香,每月能上進清微宗不香火,宗門一年也僅給自己十來滴天銀。師妹這一瓶足夠穩定魂了,激道:“這些天銀正能治療愚姐傷勢,多謝師妹救命大恩。”
顧皎微微一笑:“師姐先閉關穩定傷勢吧。”這樣子便是了地府,也不可能轉世投胎,不得要幾十年時間休養。
竹娘子嘆氣擔憂道:“也不知宗門弟子何時能來?要是那魔修再過來,我們該怎麼辦?”清微宗弟子不來,又怎麼能放心閉關養傷?師妹修為弱,萬一自己養傷的時候,那魔修來了怎麼辦?
北瀾洲玄門九宗勢大,占據中原九州境各福天地,魔門四宗在四極之地各統一方魔國,諸旁門散修之流,只能分散在八荒化外之地。南疆雖魚龍混雜,但星羅山脈位于越州和南疆界,又毗鄰九宗之一的清微宗,屬清微宗轄地,清微宗庇護,竹娘子本也是清微宗外門弟子,魔門中人鮮有來此,竹娘子也沒想到自己會有遇到魔修的一天。
顧皎問:“師姐可知那魔修是何修為?”
竹娘子說:“此人應是筑基修為。”說著面赧然,畢竟自己是金丹修士,卻被一個筑基修士弄的如此狼狽,微微苦笑的說:“他雖是筑基修為,但不僅力大無窮,而且還有一柄上等的飛劍,我猜他應該是有傳承的魔門弟子。”
顧皎問:“他可是著麻、似金石?”
竹娘子訝然道:“師妹認識這位魔修?”不然為何知道那魔修的形貌?
顧皎搖頭說:“不認識,只是在以前聽說過。”聽到竹娘子描述的麻道人,顧皎心中百味雜陳。
竹娘子正要說話,突然兩人同時抬頭往外去,竹娘子大驚失:“魔修又來了!”
顧皎說:“師姐先回神像養傷,我去會會他。”
竹娘子阻攔不及,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顧皎氣而行,連聲叮囑道:“師妹務必小心,不到萬不得已,千萬不要手,清微宗弟子應該快來了。”
顧皎心中暗忖,等清微宗弟子過來,你跟碧虛寨寨民都死了,你還被煉了靈。顧皎氣速度不慢,但來者速度更快,顧皎剛到山寨門口,就見一名古銅、面相兇惡的麻道人,駕著一道黑紅遁,氣勢洶洶的飛遁而來。
顧皎看清這麻道人形貌后,輕嘆一聲,下腦中雜念,上前抬手一指,三枚清輝流轉的寶珠飛出,朝著麻道人猛砸過去,敵不是比斗,不需要風度。顧皎自知自己敵經驗太,這麻道人又是戰力經驗富的散修,正面對敵,不一定能占多便宜。
麻道人被駕著遁往碧虛寨遁來,不想突然有三道清以極快的速度超自己飛來,他立刻閃避開,卻不想后背突地被重一砸,饒他已煉金剛不壞之,都被砸了個踉蹌。原來那三道清只是敵之策,后面還有三枚無聲無華的寶珠。
以麻道人的應敵經驗,也不至于把后背給敵人襲,他一早就在上放了防法,只是這三枚寶珠也不知是什麼材質制,沉重非常,攻勢又極猛,一下打破了麻道人的法防,他被砸得半邊都麻了,左手沉重的抬不起來,顯然是骨折了。
麻道人心中大驚,他自負一銅皮鐵骨、堅無比,沒想還有被人砸傷的一天。他仔細打量著顧皎,見容貌尋常、修為也尋常,卻有這等法傍,不是跟他一樣有了大機緣,就是有傳承,無論是哪種可能,都不容易對付。
他是散修,在修行界爬打滾多年,比誰都知曉能屈能的道理,他一邊往后疾退,一面喊道:“在下鐵元,無意途經此地,不知何冒犯了閣下,閣下為何對我兵刃相見?”他上說著,手中暗掐訣,他腰間一只才掌大的銅葫蘆中游出十幾縷細弱游的黑煙,那黑煙一空氣中即四散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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