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太師聞言一愣,不由失笑道:“小娘子何出此言?”
陸詩秀說道:“若非陛下親至,謝鎮的百姓又如何沐浴得了天恩呢?”
上下打量著潘太師,“還是說——潘太師乃天子親賜的天使?代天子出行?”
一番話說得端長公主猶如大夏天裏喝了冰鎮的酸梅,心裏別提多舒暢了。可又淡淡地泛著幾分酸意。
張瑞榮並未因陸詩秀擅自參與這場搏鬥而斥責。
他隻是對潘太師抱拳致意,“我家娘子乃鄉野村婦,並不懂京中禮儀。若是有冒犯太師之,還太師海涵。”
這麽一番話說出來,潘太師就是有心想要懲罰陸詩秀,也辦不到。
潘太師嗬嗬一笑,就此揭過。
但心中又有所不甘。
他曾幾何時,被這種小人冒犯過。打他登上太師之位,手握權柄之後,就再也沒有人了吧。特別是張瑞榮失蹤十年裏,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還有誰會敢冒犯自己呢?
潘太師到底是沒忍住。他不好同陸詩秀一個人家計較,便把槍口對準了張瑞榮。
“好一個伶牙俐齒,王爺可真是娶了一位好妻。”
張瑞榮權當是好話,欣然接,“多謝太師誇讚。不過拙荊實在當不得這等誇讚。”
張瑞榮朝陸詩秀用眼神示意,“你先去同孩子們一道。我看他們太師和長公主殿下嚇得不輕。”
陸詩秀點點頭,先去被嚇到的孩子們。
張伯斌低聲問娘親,“娘,他們……都是誰?是不是什麽大人?為什麽要來咱們家裏?”
陸詩秀了他的頭,“大人的事,小孩子別管。”
又道:“萬事都有爹和娘在撐著,你也別怕天塌下來。”
張伯斌點點頭,將手中抱著的四寶遞給陸詩秀。
陸詩秀低聲哄著四寶,心神卻放在了張瑞榮那邊。
張瑞榮看著潘太師,“十年未見,我與太師也算是舊友。這番相見,我倒是可以許太師一個心願。”
潘太師來了興趣,“心願?”
他仰天大笑,“而今我的願,不過是與你一同回京,王爺可願意實現我這個心願?”
張瑞榮看了看為自己提心吊膽的陸詩秀,又了一眼咬著沒說話的端長公主。
他示意潘太師進屋裏去談。
潘太師欣然相許。
誰都不知道張瑞榮邀潘太師私下談,是為了什麽事。隻聽見潘太師的笑聲,在屋不停響起。
兩人出來後,潘太師滿麵紅,似是滿足極了。
張瑞榮麵容冷清,也並無不妥之。
“那老夫就不叨擾了。明日便啟程回京。”
潘太師歎道:“也不知下回再見王爺,又會是什麽時候了。”
張瑞榮說道:“有緣自會再相見。”
潘太師點點頭,“就此告辭。”
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端長公主沒能按捺得住自己的心,急忙忙地問張瑞榮,“你同那個老頭子說了什麽?”
張瑞榮淡淡道:“我隻是說,我已決定不再回京罷了。”
不再回京……
端長公主如遭雷擊。
知道,自己要永遠地失去張瑞榮了。
而自己的弟弟,帝,也失去了唯一可以仰仗的靠山。
端長公主問他:“難道你就冷眼看著合該是皇弟的朝政,被潘太師把持嗎?!”
張瑞榮沉默了一會兒,說道:“殿下,我現在已經不是攝政王了。早在十年前,我就已經死了。”
端長公主的眼淚一下就流了出來。
然後不辭而別。
家中的兩個大人一下子都走了,陸詩秀鬆了一口氣。
一直懸著的心,總算是放下了。
大寶蹭蹭離開陸詩秀的後,跑過去問張瑞榮,“爹,你不走了嗎?”
他方才是有些聽明白了。來的這個老頭子,想讓爹走。那個穿的漂亮的姨姨,也想讓爹走。
大寶不想張瑞榮離開。他們一家好不容易才團聚。
張瑞榮笑著了他的頭,“嗯,爹不走了。往後都一直會陪著你們的。”
陸詩秀帶著愁容,卻道:“可對方,會信嗎?”
張瑞榮說:“不管信不信,這都是我的決定。”
頓了頓,卻輕聲問:“若是我們過上了打打殺殺的日子……”
張瑞榮話音未盡,陸詩秀就打斷了他的話,“呸呸呸,說這些不吉利的。”
陸詩秀說道:“我既然當初決定留下來,帶著孩子過活,就沒想過這個家會散。隻要人還在,就有希。就有一直過下去的決心。”
張瑞榮很是,“秀秀……”
陸詩秀似乎也被自己方才的那番話有些恥到,臉微紅。裝作要去哄四寶午睡的模樣。
“在外頭吹了那麽久的風,四寶都困了。我先哄去睡。”
張瑞榮沒有攔著。他知道,陸詩秀給了自己一個不算未來的未來。
但是為了這個未來,張瑞榮願意放棄自己過往的一切,願意與陸詩秀共同堅守下去。他們會一直在這個家裏,吵吵鬧鬧地繼續生活在一起。
鎮上的兩個大人都走了之後,謝鎮好是熱鬧了一陣。大家茶餘飯後的談資,都是來過謝鎮的兩個大人。
而謝鎮的縣太爺,卻因為沒能及時得到通知,為錯過抱大.的機會而心痛不已。
陸詩秀和張瑞榮又過上了往常的平靜生活,仿佛他們的生活中,並沒有出現過什麽京城人士。兩人時常會因為家中的瑣事拌,但很快又和好如初。
紫棠的病,況一天比一天地好。
仿佛沒有什麽,能阻攔張家日日見好。
在謝鎮定居之後,陸詩秀雖然因為開了食肆而忙碌起來。但卻因為這份忙碌而變得對生活更加有希起來,越來越有奔頭。
日子就那麽一天天地過下去。
直到三年後,張仲珍考上了生員秀才。
而陸詩秀,也生下了張瑞榮第一個親生的孩子。
那是個足有六斤重的大胖小子。
張瑞榮整天都笑得沒了眼睛。而遠在京城的老王妃,也終於鬆了口,說要到謝鎮看看自己的親孫子。
陸詩秀剛生產完,還不能下床。側著頭,看張瑞榮哄著搖籃裏的兒子,心中滿是富足,毫沒有婆婆即將到來,而惶恐不安。
相信不管路途上有多艱難,自己都一定能夠趟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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