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中午,酒館中除了老姜頭,便只剩下江明和老周頭兩人。
如今的江明,在鎮上人的心目中,即使比不了疤爺,那也是見了要繞著走的惡人,誰還敢在這兒待下去。
老姜頭的目,都有些幽怨起來。
“這老疤子,白喝我兩碗酒……”江明則還在往里扔著花生米,不滿道。
老周頭無語:“你都了人人喊打的大惡人了,還在摳這兩碗酒。”
“誒,這話你只說對了一半!”江明立馬糾正:“了大惡人是真的,人人喊打……那可不一定。”
老周頭語塞,隨即長嘆一口氣:“活了一輩子了,今天才算漲了見識。”
“你怎麼能夠確定,老疤子就會饒過你?”他仍然有些不解道。
江明笑了笑,不急不緩道:“如果我是反抗惡霸的老實人,老疤子肯定會敲斷我的,因為再鬧騰的牛羊,在虎狼眼里也只是盤中餐,一旦不聽話……就直接咬死吃掉。”
“但如果我是無惡不作的惡霸,那我就站在了牛羊的對立面,牛羊會畏懼我,而虎狼……會把我當同類。”
“即使虎狼之間會有爭斗,但那也絕不會是因為牛羊的挑釁而引起的……而我對于疤爺來說,就是一只可以拉幫結派的年輕虎狼,若是能收服自然最好,何必費力氣打生打死。”
“至于郭黑子那些混混兒,在老疤子的眼中,充其量是些愚蠢而不自知的牛羊罷了,有用時便用,無用時便直接拋棄……”
老周頭長長地呼了一口氣,忽然想到年輕時的自己,如果不是一味的忍退讓,也許現在會大不相同吧。
“原來,我曾經練了幾十年武道……卻仍然是一只牛羊……”
“后生可畏啊!”老周頭意興闌珊,沽了一壺酒,提著慢慢離開。
柜臺后,老姜頭饒有興趣的看著江明:“那你的形象,在鎮子里算是徹底毀了,就算現在澄清也難了,難道你就不在乎?”
“有求必有舍,我現在求的是清凈,舍的便是形象。”江明一口一口品著老酒,此時的心舒暢無比。
老姜頭恍然道:“所以,你也從沒打算跟著老疤子混……”
“老疤子?”江明端著碗站起,笑道:“算個什麼東西。”
“走了!”他喝完最后一口酒,轉離開。
老姜頭看著漸漸消失在街角的背影,眼中閃過一驚。
“可怕的年人……”
毫不顧什麼形象,也不顧什麼臉面,為了自己的目標,其他什麼都能放棄。
老姜頭覺都有點冷,他看得出江明是真的對老疤子毫不在乎,先前的舉杯共飲,不過是為了清凈逢場作戲罷了。
這年的本質,也許比他假裝出的惡霸形象,還要可怕的多……
……
半個月后。
竹籬小院里,竹椅吱呀吱呀的搖晃,斑駁的過繁茂的葉子,打在江明的上。
他一手枕在頭下,一手舉著一本破破爛爛的泛黃書籍,看的津津有味。
書里講的是“一個小郎中行醫積善……一步步當上大夫……最后為皇宮醫一步登天”的故事。
用江明的眼來看,是一本寫的很爛的爽文,但好在這書里有許多關于燕國各的介紹,倒是讓江明了解了許多風土人。
看累了,就把書蓋在臉上睡會兒……
直到傍晚,他才是個懶腰起,撿起掉在地上的書,拂去灰塵放好,然后把爐火生了起來,一邊燒水,一邊和面、搟出二指寬的面條。
用豬油炒了山中的野菜和筍干,蓋在煮好又過了涼水的白面上,再澆上從老姜頭那兒順走的辣椒醬,江明大口呼嚕的吃了起來。
一碗面全部下肚,江明滿足的閉上了眼。
“這……他麼的才是生活!”
“白爺,敞開肚皮吃!”他著腳邊一只正在啃胡蘿卜的白兔子,豪萬丈道:“有我江明一口吃的,就絕不會著你!”
咕咕咕~
白兔子靈十足,蹭了蹭江明的,咔嚓咔嚓吃的更加過癮……
“算算我的存款,也差不多四五兩銀子了!”江明一邊擼兔子,一邊計算著。
“箭短期也很難再進步了……差不多是時候,該找周爺學武了。”
自從上次風波后,江明的生活便舒服了許多。
重新培育的白爺很機靈,帶著他重新走上發家致富的道路。
而如今采完藥回鎮時,府的小吏也對他視而不見。
藥市擺攤時,老疤子更是不再對他收場地費,反而稱兄道弟……
江明知道,老疤子也是在利用他鞏固自己在平安鎮的威勢,畢竟連新晉的江大惡人都和他老疤子是兄弟,誰又敢去挑釁這個越發勢大的疤爺。
不過江明并不在乎,現在不管他掙了多,鎮子里都沒人再敢找他的麻煩,這就是最好的事。
篤篤篤~
敲門聲響起,半人高的破爛木門外,一個濃眉大眼的頭小子正朝著江明擺手。
“阿明,明天上午,紅云河邊,王大小姐還愿放生!”他大呼小道:“看我阿飛表演吧!”
說著,他揚了揚另一只手里的爛漁網。
江明笑了笑,大聲道:“當心空手而歸。”
“嘿,我練了小一個月了,等著瞧吧你!”阿飛嘿嘿笑道,耍著漁網飛奔離去,就像拖著個飛不起來的爛風箏……
江明無語搖頭,這個阿飛正是上次在酒館里,聽說王大小姐要放生后,急急慌慌去做魚叉的那個小子。
后來不知在哪兒撿了個爛漁網,天天在河里練抓魚……
有趣的是,鎮子里除了老周頭等極數人,知道江大惡人的真相外,其他人都對江明避之不及,唯獨這個阿飛,卻是毫不在乎,一如既往的與江明保持關系。
即使有人說,這阿飛是為了抱江大惡人的大,他也不爭辯,只是做自己喜歡的事,毫不因別人的言語而改變。
“閑來無事,明天去抓魚也不錯……”江明了下,正好要找周爺學武,提兩條大魚當見面禮,豈不是倍有面子。
次日。
紅云河,連接了大云府城和云夢山澤,至于更遠通到哪兒,普通小百姓就不知道了。
平安鎮依山而建,距離紅云河倒是也不遠。
這天一早,河邊便聚了許多人,江明也啃著玉米棒子站在河邊,四瞧著。
人閑了就是這樣,啥熱鬧都想湊……
“哎,來了來了!”
忽然,一道激的聲音,從某棵大樹的樹梢上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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