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媽媽剛剛跟我說了，又要麻煩你跑一趟，路上還好走吧”

“還好，只有剛上國道時有一起車禍，接下來都順。”

“啊，那你慢慢開，我不著急的。”蘇鶯時說道，想了想，有些發愁，“我們這個村寨不是什麼旅游景點，你能找得到嗎”

“我曾經去過那里，記得路。”

“你來過這里什麼時候啊”蘇鶯時驚訝道。

似乎聽到了霍川一聲低笑，聲音磁悅耳，又帶著揶揄，“這話題就長了，一會兒見面再慢慢跟你說吧。”

蘇鶯時臉一紅，這才想起來對方還在開著車，急忙道：“好的，我不打擾你了，一會兒見”

“嗯。我到了再聯系你，一會兒見。”

通話結束了。蘇鶯時拿著手機坐在床上發了會兒呆，當意識到自己一直在想霍川究竟因為什麼會來這麼個偏遠村寨時，使勁抓了抓頭發，有些不好意思地嘀咕道：“干嘛呀，干嘛總想著他呀”

收拾好了所有東西，來到樓下，看到妮嬸正在吊腳樓下面喂牲口，走過去幫忙遞了些干草。妮嬸不讓干這些，把拉走開了。

這一個月來，妮嬸幫了他們許多，提供了舒適的住所就不提了，還換著花樣給他們做苗家飯菜，每次看向他們三個年輕人時都格外溫，就像對待自家的孩子。

要到分別的時刻，心中難免有很多不舍。妮嬸一聽要走，轉回屋里給裝了一些油炸粑粑和酸蘿卜，讓帶回去給家人吃。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話，蘇鶯時的手機響了，一下子站起來，笑著對妮嬸道：“接我的人來了，謝您這段時間的照顧，以后有機會的話，我一定再回來看您”

妮嬸笑的慈祥，對擺了擺手，看著纖細的背影拖著行李漸漸走遠。

今天清晨下了點小雨，莊稼地里漉漉的，蘇鶯時小心翼翼地順著狹窄的石子路走，盡量不要掉下去。

低著頭，在過一個有斷層的小泥時，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腳下，沒有注意到何時一只大手了過來，有力地扶住了的胳膊。

“”

“小心。”

蘇鶯時一抬頭，見霍川到的側，手上一使勁，把連人帶行李都帶了過來。為了避免鞋上踩到泥，重心不穩地向前蹦了兩下，撞進了霍川的膛。

“你怎麼進來了”站穩子，蘇鶯時不好意思地問道。

“有路，就走進來了。”

“”蘇鶯時剛瞪起眼，見到那人角一閃而過的弧度，頓時知道自己又被他一本正經的戲弄了，訕訕低下了頭。

好像每次遇見他，自己的智商總有些不在線。

霍川已經接過了的行李箱和背包，放慢腳步在前面引路。

他走的很穩，每一步都好像是計算好的，蘇鶯時發現自己跟著他的腳步走，再也沒有遇到腳下打的況。

通往寨外的道路不止一條，霍川卻好像本不需要問路，這讓蘇鶯時十分驚奇，忍不住問道：“你怎麼會這麼認路我來了一星期還總是會走迷”

霍川也驚奇了，“認路很難嗎只要大方向不錯，哪條路都可以轉到目的地。”

蘇鶯時啞口無言，小聲支吾道：“你的方向很好”

本以為又會被戲弄一句，誰料他卻輕松應道：

&nbs

p;“嗯，以后你出門，可以帶上我。”

那樣自然而認真的語氣，讓的臉不住又熱了起來。

兩人離寨門越來越近，后古樸別致的吊腳樓漸漸遠去，走出莊稼地，蘇鶯時忍不住回頭了一眼，嘆道：“這里真的很。”

“是。這附近的村寨比較安寧祥和，寨民也親切友好，你們是來做研究”霍川拉開了后備箱，把蘇鶯時的行李放了上去。他開的是一輛比苑巍的suv更大的越野，后面放行李松松的。

“是呀，我的導師帶著我們來做田調，主要是一些采訪和收集數據的任務。”蘇鶯時站在一邊，舒展地了個懶腰，眼睛瞇起來。

“再往南就不要去了。”

“嗯什麼”

霍川打開了副駕駛車門，手撐在邊上，眼眸漆黑仿若星辰，專注地看著，“再往南就是老撾，接界的很多深山之是兩國警戒的盲區，常年出事，不安全。”

“啊，這樣呀”蘇鶯時半懂地點了點頭，“老師應該也不會去那麼危險的地方的，我們調查最深也就去過陸地區的山上，沒跑去過邊界。”

“嗯，記得就好。”霍川笑笑，等坐好，自己也繞回了駕駛位。

回市里的路還算好走，國道堵了一小會兒，自從上了高速后，就一路一百四十碼的速度暢通無阻。

蘇鶯時怕霍川連著開車會累，想讓他多說說話，問道：“對了，你在電話里說的，曾經來過這里”

“嗯，不過只在那個岜沙村寨短暫停留過半天。”

“然后去了哪里呀”

霍川側過頭，似笑非笑瞥了一眼，“那個我不讓你去的地方。”

蘇鶯時頓時領悟，張兮兮地低聲音，“我聽爸爸說過，你們特種兵去那里是要執行任務嗎很危險嗎”

說完才意識到，自己好像調查過人家一樣

果然，霍川長眉微挑，“你好像對我很興趣。”

“不是對你，是對你們”蘇鶯時強調道，“們”

“嗯，那你要不要了解下我”頓了下，“們”

蘇鶯時紅了臉，小聲嘟囔道：“要。”

霍川滿意地勾了勾角，眼眸悠遠看前方，開口道：“那是六年前的事了，耶薩組織的人躲進了錦南省與老撾的接，手中劫持了老撾的中國華裔。因人質份特殊，上級派出了我所屬的黑狼特種部隊負責這次的解救行。”

蘇鶯時聽的全神貫注，渾皮疙瘩都起來了。

“然后，我們功解救出了人質。”

“”

等了等，不死心道：“完了”

“故事講完。”

“你怎麼這樣”蘇鶯時泄氣道，“應該多講講那些張的時刻、彩的救人瞬間”

“電視上都演過了，你可以隨便腦補一段加進去。”

“那有什麼意思”

“本來就沒什麼意思。”霍川莞爾，語氣中著無奈，又帶著縱容，“別聽這些了，你若是無聊，我給你講點別的”

蘇鶯時依舊氣鼓鼓的。

邊男人似乎了，接著，一草莓味的棒棒糖遞了過來。蘇鶯時低頭，“噗”地笑出來，奪過來，邊剝邊哼道：“別以為一棒棒糖就把我糊弄過去了，說好的講故事，只說個開頭結尾算怎麼回事”

“這說明我有始有終。”

“哪怕始和終都特別特別的簡單”

“是的，我從不虎頭蛇尾，公平對待。”

“”默了半晌，“霍川”

“嗯。”

“你們特種兵是不是都這麼會講話的”

霍川低低笑了幾聲，黑眸碎星流轉，聚在臉上，“我需要再確認一下，你這個問題所興趣的對象是我，還是我們”

蘇鶯時噎住，到又涌了上來，定了定，眼神晶亮地直視著他，“你。”

回答完后，久久沒有收到答復，蘇鶯時臉上掛不住了，氣哼哼地直起了子問道：“怎麼不說話，你不會故事又講完了吧”

霍川手把按了回去，“坐好。”眼角笑意微現，“我在想，讓他們過來見見你好了。”

“見我我我可以見到特種兵嗎”不怪驚訝，尋常人一直覺得特種兵是很神的，哪里想到能有機會見識見識現實生活中的“兵王”

“想見嗎”

“想”

“好。你已經見到了。”

“”

“怎麼，前兵王就歧視了嗎”

蘇鶯時鼓了鼓臉，“我，我說不過你”

霍川開了會兒車，到邊一直傳來的“炙熱”目，不由看過來，“這個姿勢不累”

蘇鶯時繼續歪著坐著，直勾勾地盯著他，“不累，我在看兵王呢。”

霍川挑起眉，冷峻的臉部廓卻和了下來。

“那你看吧。坐好了看。”

蘇鶯時泄了氣，靠回到了椅背上。

耳邊男人低沉磁的聲音又緩緩說道：“a大正好想請一線的特種兵來校講一堂軍理課，我會幫忙聯系。”

蘇鶯時還不敢信，拿眼一一地瞅他。

霍川輕啟，“真的，這次帶你見真正的特種兵。”

“哼其實你說的也沒錯，真正的特種兵我的確是見到了。”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在座椅上挪了挪，眼睛半瞇起來看著前方，“你別想著總能逗我，逗不住我的。”

車速明顯減了一瞬，接著才趨于平穩，男人輕聲道：“我已經退伍了。”

蘇鶯時心口一酸，提起神，扭頭張兮兮問道：“不是還沒定下來嗎手續也沒辦下來，軍部也不肯放人，不能算退伍。”

“你對我的事倒是清楚”

那人一秒鐘變啞，規規矩矩坐在座位上，半晌，才猶猶豫豫地開口：“是我爸爸跟我們說的，對不起啊，我們不是有意議論的只是正好提到新鄰居”

“我沒有生氣。”霍川打斷，棱角分明的側臉上有稀碎的在跳，清俊又好看，輕緩地說道，“叔叔說的沒有錯，目前的審批的確還在進行當中，但退伍是遲早的結果。”

“為什麼呢”

“因為我的右眼，曾經過一點傷，視力可能恢復不到從前了。”他說的坦然。

“不能做手嗎”

霍川輕笑一下，“還有我的左臂。”他輕輕點了點，“也出現了一點問題。這些使我已經達不到做一名特種兵的標準了。”

長久，發現邊的孩沒有靜，霍川微微側頭，卻對上了一雙潤清的桃花眸，長長卷翹的睫輕了下，瑩瑩潤潤的，似乎能滴出水來

他立刻減了車速，打轉向把車停到了邊上的急停車位，蹙起眉頭詢問道：“怎麼了”

“霍川”

聲音微微有些發，讓男人的心里跟著一搐，眼神更加專注。

“我在。”

“你的眼睛很清澈，看不出任何的不同，比普通人的還要好看許多。還有你的肩膀，可以單手挑起小勒你說的傷病，我看不出來，真的都看不出來”

蘇鶯時說的有些語無倫次。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明明還不，卻因為這個人短短的幾句話，心里酸這個樣子。

“所以，你不要放棄，不一定就會要退伍的。”

霍川沉沉的著，那雙如深海般的眼眸仿佛能把人吸進去，直刺他的靈魂深。

蘇鶯時鼻子小聲地搭了一下，避開他的目，低下了頭，下一秒，到一只溫暖干燥的大手輕輕在頭頂了下，帶著安的力量，溫地嘆了口氣，“如果那些醫生也看不出來，那就好了。”聲音很輕，似是低語。

蘇鶯時愣愣抬起頭，霍川已經勾起角扶上了方向盤，又開回到了行車道上，神淡然而沉穩，像是剛剛什麼都沒有說過。

兩人安靜開出一段時間，前方忽然擁堵了起來，有許多車輛停了下來，人們紛紛下車，聚集到前面某指指點點。

霍川眉一皺，也把車停了下來。

“出什麼事了”蘇鶯時奇怪地問道，跟著他一起下了車，往前走了幾步，忽然低呼一聲，捂住了。

原來是高速路旁的一個河中央，一個孩子上上下下，正在水里掙扎。小孩不知掉進去多久了，此時可以看出，力氣已經越來越小了。

河離村莊比較遠，此時沒有路過的村民，而高速上的人們因為路面與底下有著好幾米的高度，一時不知該如何下去。

“孩子堅持住啊”一位大媽朝他喊道，神焦急不已。在邊，幾個男人試探地想接力下去，全都因為太高太陡而無濟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