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木的額頭冒出冷汗，腦子在飛快地回憶馬凱一案的整個過程。

的確，是我自己太走運了。

我太自信了，任何一個環節出現疏的話，都有可能導致完全不同的結果。

喬教授說累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早就涼掉的龍井，抬頭看看滿頭大汗的方木，心有些了，語氣也平和了好多。

“你的實證主義研究神值得肯定，不過小伙子，你心急了點。要想在刑事司法領域發揮作用，你還要扎扎實實地學上二十年。”

方木拼命點頭。

這時師母推門進來，“我包了餃子，方木留下來吃晚飯吧。”方木連忙推辭，喬教授一瞪眼睛：“怎麼，批評了你幾句，你就有意見了？”說完，就推著方木去了飯廳。

臨走的時候，喬教授塞給方木一條芙蓉王。站在臺上看著他消失在夜幕中，喬教授嘆了口氣：多好的學生。盡管對方木的畫像和推理百般挑剔，可是喬教授不得不承認，心中更多的是對他的贊賞。

只是，希同樣的錯誤不會出現兩次。

進了校園，方木卻不想回寢室。猶豫了一下，繞道去了育場。

育場的臺階上還有白天照后的余溫，暖暖的，坐上去很舒服。

突然很想吸煙。方木拆開那條芙蓉王，拿了一支點燃。

其實很長時間以來，方木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麼。他似乎一直在追求某種生活，而讓他去描述一下那種生活究竟是怎樣的形，他卻常常到茫然。無休止的思索；瞬間的判斷；冰冷的現場；電腦里讓人不寒而栗的資料；沒有盡頭的噩夢。這些在兩年來如影相隨的“伙伴”，此刻，卻讓他到疲憊無比。

我究竟要什麼？

快關寢的時候，方木回到了宿舍。一進門，杜宇就告訴他，他媽媽已經打過好多遍電話了。

打回去。電話只響了一聲，就聽到媽媽的聲音。可能一直在電話邊守著吧。

“怎麼才回來？”

“哦，出去了。”方木不想多說話，“找我有事麼？”

“沒什麼事，你上次回來的時候瘦了很多，我和你爸爸都很擔心你，本來想找你好好談談。可是你那麼快就回去了。”

“哦，我沒事，別擔心我。你和爸爸怎麼樣？”

“我們都很好。”媽媽頓了一下，“小木，能不能告訴媽媽你最近究竟在干什麼？”

“沒干什麼啊，上課，看書。”

“你是不是還在幫公安局辦案子？”

“沒有。”對自己的親人撒謊是最難的，方木自己都到聲音的異樣。

媽媽沉默了一會兒，嘆了口氣，“孩子，媽媽歲數大了，別再讓媽媽心了好麼？你整天搞那些東西，跟那些人打道，你知道媽媽多擔心麼？”

方木無語。

“這幾天我老是做噩夢，夢見你被那個人殺了，每次都嚇醒，你爸爸問我怎麼了，我也不敢跟他說。”

“媽，你別想，那件事都已經過去了。”

“我知道，可是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媽媽的聲音有些哽咽，“小木，能不能答應媽媽，永遠不要再做那些危險的事了，就做個本本分分的普通人，好不好？”

“好。”

“你保證？”

“我保證。”

放下電話，方木坐在椅子上出了一會兒神，隨后就拿起洗漱用，起去了衛生間。

衛生間墻上的大鏡子里，映出一個年輕人略顯消瘦的軀。上赤，發白，膛干癟。方木湊近了打量著鏡子里的自己：的短發，寬闊的額頭，蒼白、凹陷的臉頰，眼睛里有紅紅的，下上黑黑的胡楂，擰擰眉，眼角的皺紋很深。

這是只有24歲的自己麼？

生活中，不是只有連環殺人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