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說他找周罪,陸小北當時就冷笑了一聲,說:“周罪你想找就找?沒有預約你找不著周罪,來我給你排排檔期。”
那人的嗓音聽起來實在是讓人不舒服,蕭刻皺了下眉,聽見他說:“我倒是不想找他,但是有人給我托夢了,讓我找他說幾句話。讓開吧弟弟,還是你覺得你能攔住我?”
“你還是滾吧。”陸小北說,“誰讓你傳話你讓他直接來。他不能托夢嗎?托唄,直接給我大哥托。”
那人笑得很夸張,快笑斷氣了似的。笑完了邊咳嗽邊說:“你以為他沒有呢?你當你那可憐見兒的大哥真夢不著他?”
蕭刻下意識看向周罪,周罪依然在低頭上,手很穩,作沒有一異樣。還跟前面的人說:“住別,線細怕抖。”
前面壯漢倒是配合,趴那兒不了,就是一直在“嘶嘶”地吸氣,問:“還得多長時間?”
周罪說:“三個多小時吧。”
“那歇會兒。”壯漢腦門上一層汗,了張紙慢慢抬著胳膊額頭,“我屁快坐平了。”
“嗯,等我弄完這兒。”周罪答了聲。
外面陸小北還在攆那人走,周罪就跟聽不見似的,臉上表沒變過。
——“好久不見啊,周罪。”聲音在樓下客廳響起來,周罪依然沒轉頭去看。蕭刻倒是看了過去,然后非常驚訝,因為聽著那個聲音他以為這人的長相估計會很丑。然而并沒有,那是一張非常過得去的臉。
這麼冷眼看過去還帥的,年齡估計得三十大多了。
“我就喜歡看你紋。”這人笑著說,找了個椅子搬過來坐下了,仰著頭往上看,“特別好看。”
回應他的只有紋機的嗡嗡聲。
他這兩句話說得蕭刻有危機,普通關系不應該這麼說話啊。他又仔細看了看,那人視線一直停在周罪上,眼睛都不轉的。他的眼神讓蕭刻不自覺就想皺眉,不知道怎麼形容,總之看著很難,不舒服。
整個空間里都沒人再說話了,樓下另外一個紋師送走客戶之后也走了,走前連招呼都沒打,實在是這會兒的氣氛太抑,覺說什麼都很突兀。
周罪一直弄完了半邊翅膀才停了手,摘了手套拍了拍前邊人的胳膊:“歇會兒吧。”
“嗯,我歇歇。你也趕理一下你的事兒吧周哥,這還熱鬧。”這人立刻站了起來,一個姿勢時間長了腰有點不了,一只胳膊扶著腰去了廁所。都憋了好一會兒了,再不歇他也真不了了。
周罪也站了起來,他倒是沒扶腰,但是抬手了脖子,微微仰了仰頭。
蕭刻看著他紋都覺得累,更別提周罪保持一個姿勢好多個小時。蕭刻說:“我給你?”
“不用,沒事兒。”周罪甩了甩胳膊,平靜地說,“習慣了。”
“這人誰啊?”樓下的人沉著一張臉,死死盯著蕭刻。一雙桃花眼本來應該很勾人的,結果因為他的眼神太沉了,倒顯得有些兇。
蕭刻看了他一眼,抬了下手:“哈嘍,蕭刻。您貴姓?”
“你誰?”這人不回答他的問題,眼神落在上蕭刻覺都快把他燒倆窟窿了。
蕭刻勾了勾角:“我不說了麼?蕭刻。”
“你跟周罪什麼關系?”這人眼睛在蕭刻和周罪臉上轉,最后定在周罪臉上,用他啞的聲音問,“他是什麼人?”
蕭刻剛要再說話,周罪在后面了下他的胳膊。蕭刻一頓,周罪出了聲,沒說別的,只是低低地了聲:“蕭老師。”
蕭刻于是把要說的話咽了回去。
樓下那個已經順著水泥樓梯上來了,直奔他們這邊,馬上要挨上的時候周罪踢了下凳子,磕在了他上,這人才站住了。
“站那兒吧。”周罪淡淡地說。
“你朋友了?”他的眼睛里有,離近了看更嚇人。
陸小北從前廳拿了外賣進來,蕭刻點的餐送到了,滿滿一大箱子。陸小北在底下喊:“你傳話還沒傳完?傳完就趕滾,我們要吃飯了。”
他說完了沖蕭刻招了招手:“蕭哥,吃飯!”
“哎,來了。”蕭刻應了聲,繞過椅子要往樓下走。他沒打算摻和周罪和這人的事兒,他現在還沒份跟著摻和,也沒立場參與。
“……我說他怎麼給我托夢呢。”這人眼里很多,說完一把抓住了走過他邊的蕭刻。蕭刻沒想到他能突然手,讓他抓住了小臂。他抓著蕭刻胳膊的手很用力,摳得蕭刻有點疼。
周罪立刻說:“松開。”
“你心里不虛麼周罪?”這人斜眼看過去,盯著周罪的眼睛,“你敢朋友?你心夠大的,你也想朋友?你有那命麼?”
“放你媽的狗屁!”陸小北在底下罵著,“虛個狗JB,別他媽在這兒咬了,有話就趕他媽說,說完滾!”
周罪之前一直淡定的,這會兒也沉了臉。他用力踢了下凳子,狠狠撞在這人膝蓋上,響的一聲,聽著就疼。周罪聲音很冷:“讓你松手。”
這人還沒,周罪把椅子踢開了走過來要抓那人的胳膊。蕭刻沒讓他著,說了聲“沒事兒”之后迅速一揚胳膊反手住那人肩膀,那人一吃痛就松了手。蕭刻了胳膊,說:“勁兒不小。”
蕭刻沖周罪笑了下,然后直接下了樓找陸小北吃飯去了。他沒興趣再多聽,說實話跟周罪相關的事兒他都很想知道,但不屑以這種方式,以一個的旁觀者的份接收這些。他想知道得是周罪給他講,不然也不稀罕打探他的過去。
吃飯的時候蕭刻一句都沒問,雖然問了陸小北也沒打算說,但是蕭刻一點不問這也讓陸小北有點不著頭腦。蕭刻吃完飯就走了,走的時候沒打招呼,因為抬頭沒在樓上看見周罪。
雖然今天這事兒跟他沒什麼關系,但是不影響心是不可能的。那個聲音難聽長相OK的帥哥不知道跟周罪是怎麼個關系,他說的幾句話信息量都大的,蕭刻一時間還屢不清。反正也沒細想,沒有意義,他想得再多不一定是對的。
那晚睡前很難得地收到了周罪的消息。蕭刻點開看,周罪發了條:蕭老師,今天抱歉。
蕭刻很快回復他:怎麼啊就抱歉了,沒什麼事兒啊。
周罪顯示正在輸了半天,蕭刻一直在等,最后只有短短一句話:早點休息。
蕭刻抿著看著屏幕,后來給回了個“晚安”的表包。
這事兒好像沒什麼影響,蕭刻也不算放在心上,但到底還是影響了蕭刻追人的進程。蕭刻后面兩周都沒去過店里,花還是照送,就是人沒去過了。
“完球了,”陸小北一邊畫圖給自己填充待選圖庫,一邊說,“好不容易來個好人,這又給折騰退了。”
徐雯在一邊看他畫圖,看了眼給別人做紋的周罪,沒敢接話。
“那傻跟個神經病偏執狂似的,眼珠子一瞪通紅的,啥好人不得讓他膈應走。”陸小北想起這事兒就堵得慌,“喪門星似的。”
周罪永遠那一副冷淡的樣子,就像聽不見他嘟囔一樣。
“你那迷弟這幾天聯系你了嗎?”陸小北看著周罪問。
周罪還是沒抬頭沒出聲,但是他好像輕輕搖了下頭。
徐雯瞪大了眼睛跟陸小北對視一眼,張了張,對周罪的回應表示驚訝。陸小北更上火了,皺著眉又說了次:“這是真完球了,弄這麼個老砸手里沒人接了。”
紋的客戶“噗嗤”一聲就笑了,是個開朗的姑娘,笑著說:“別鬧了好麼,搶破頭也搶不著啊,真沒人接我接了啊?”
陸小北說:“稀罕你就拿去吧。”
姑娘抬頭看看周罪,說:“大叔考慮蘿莉嗎?”
周罪一點表都沒給,搖了搖頭,只給了句:“胳膊別。”
“你看,沒戲。”姑娘笑嘻嘻地說,“估計我別不行,不掙扎了。”
陸小北很快畫完三個小圖,拿過去給周罪看,周罪掃了幾眼說:“一般,太套路了。別沉在個人風格里,個人風格這東西就是個套子。”
“嗯,我等會兒再改改。”陸小北在這方面從來不頂,很虛心。他跟周罪太多年了,上本事都是周罪教的。周罪只有這麼一個徒弟,年頭多了相起來沒點師徒的樣子。
陸小北還惦記著蕭刻一直不來了的事兒,想了想還是拿出手機給發了條消息:蕭哥,你再不來我大哥讓人收了啊。到時候你別說北北沒提前告訴你不夠意思。
陸小北等了半天沒等到回音,心都涼了:“完犢子了。”
周罪抬眼看他,陸小北說:“沒回消息。”
周罪看起來心里沒波沒瀾的,又低著頭去勾線了。陸小北心說老周你就裝,方禧他們說你冷淡都活該,說得好,說得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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