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水舞杏眼噴火,怒視黃員外道:“你強擄民,就不怕王法麽?”
黃員外攤開雙手,笑瞇瞇地道:“民不舉,不究,誰會為了這點事兒去告發本呢?等你我做了真正夫妻,你還舍得送我去坐牢麽?娘子,你還是從了我吧。
這男歡的事兒呢,總要你我願那才得趣兒,所以老夫才不想強迫你,可你要是敬酒不吃吃罰酒,嘿嘿,不得老夫也隻好用強了,在我家裏,你是不應、地不靈,破嚨都沒人理你的。”
薛水舞徹底絕了,不期然地便想起了葉,知道,葉一直還在暗中保護著,這一路不知多次都因為他才逢兇化吉,可他畢竟是一個人,並不是無所不能的神,這一次他還會及時出現麽?
想到這裏是黃員外的家,而黃員外就是這整個村子的土皇帝,葉隻是一個普通人,並不是能高來高去的江湖俠客,他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闖進黃府的,眼神登時黯淡下來。
黃員外見此景,得意地一笑,正想再些什麽,猛張飛葉柯急急跑來,著他的耳朵低語了幾句。黃員外微微怔,橫了薛水舞一眼道:“娘子,你最好仔細想想現下的境,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黃員外罷便快步出了房間,吩咐外麵的家丁道:“給我看住們。”
黃員外一邊走,一邊又問葉柯:“是哪兒來的差人?縣上的?他們是要征夫還是派役,如今還收到收賦的時節吧?”
葉柯撓撓頭道:“的聽的不太清楚,好像……好像是提什麽刑什麽司的捕快,的也聽不大懂。”
黃員外驀然停住腳步,急聲道:“什麽司?提刑按察使司?”
葉柯連忙點道:“對對對,就是這個司,老爺您知道啊?”
黃員外的臉微微一變,這麽大的衙門,他怎麽可能不知道?可他打過道的府中人隻限於縣衙,什麽時候有資格跟按察使司搭上關係了?省府怎麽會突然派員至此,而且不經州府縣,直接找到他一個保正頭上?
客廳裏,葉翹著二郎,端著茶盞,正瞇著眼欣賞屏風上的仕撲蝶圖,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扭頭一看,就見一個肚子滾滾的員外快步趕了進來,還沒邁進廳,肚子先探了進來。
葉呷了口茶,大剌剌地坐著,也不起,隻是向對麵指了指,慢吞吞地道:“坐!”
黃員外本已拱起手來,瞧見葉這般坐派,忙欠著屁在對麵坐了,仿佛葉才是此間主人似的,忐忑地問道:“老朽就是本地保正,不知上差大駕臨,有何見教?”
本來,黃員外也算是地方一個士紳,在縣令大人麵前得上話的人,對一個衙役本不必這麽客氣。可是宰相門前七品,同樣的公差,提刑按察使司的差和縣裏的差自然不可同日而語。
葉清咳一聲,淡淡地道:“黃老爺……”
黃員外趕欠了欠,寵若驚地道:“不敢當上差如此稱呼,上差我黃保正就好。”
葉點點頭,笑道:“黃保正,我姓葉,葉,提刑按察使司三等步快。你們這個村子,這幾有沒有什麽外鄉人來過或者經過這裏啊?”
黃員外心裏還沒繞明白葉究竟是個什麽公差,一聽這話心裏便是一跳,急忙回道:“沒……沒有什麽外鄉人經過吧,呃……不知上差因何問起此事?”
葉瞪了他一眼,道:“有些事,也是你能問的?”
黃員外趕應道:“是是是,老朽莽撞了。”
葉晃悠著二郎沉了一下,道:“黃保正,你記著,如果你們村子有什麽人家收留了一個帶著孩子的婦人,又或者是見到有這樣兩個人從你們村子路過,一定要馬上報。”
葉了個懶腰,疲憊地歎了口氣,道:“提刑按察使司已經全員出分赴各地了,葉某初到貴地,剛剛才通知了本地縣衙,這個帶著一個孩兒的婦人,是極重要的一個人犯……”
他並掌如刀,輕輕向下一削,盯著黃保正的眼睛,森然道:“誰敢收留們,亦或是知不報,可是要殺頭的!”
黃員外渾的猛地一,心驚膽戰地問道:“這……這麽嚴重嗎,一個婦人,怎麽竟犯下這麽大的罪過?”
葉嘿嘿一笑,乜著他道:“謀反大罪,你這罪大不大?”
“大!大大大!”
黃員外一雙眼睛都快凸了出來,把頭點得啄米似的,心中暗暗苦:“難怪這種地方,竟會出現這樣俊俏可人的一位娘子,還是一副逃難的樣子。
我道是何人,原來是謀反!是了是了,定是謀反者的家眷,究竟何人謀反啊?哎喲,去年朝廷剛剛平定了連雲十八峒的叛,莫非這婦人和那連雲十八峒有什麽幹係?”
黃員外心裏胡思想著,葉卻是一口喝幹了茶水,抻個懶腰道:“好了,順道知會了你,我得趕上路了,這樁案子上上下下都張的很,按察使大人親自督辦,不敢懶吶,若是過了比限之期還抓不到人,我們可是要挨板子的。”
黃員外正在害怕,一聽他要走,不由暗暗鬆了口氣,連忙道:“上差辛苦,上差辛苦。上差公務在,老朽也不敢挽留,這個……一點意思,不敬意,還請上差笑納,路上喝口茶水,潤潤嚨。”
黃員外著,就從袖中出一錠五兩重的銀元寶,塞到葉手中。葉拈了拈銀元寶,猶豫地道:“這個……恐怕不妥吧,葉某怎好讓黃保正破費呢?”
黃員外點頭哈腰地道:“應該的,應該的,要不是上差們辛苦,怎能保得地方上平安,老朽也不能安太平了不是。”
瞧見葉上下掂著銀元寶,似乎還在嫌似的,黃員外咬一咬牙,又出一錠銀元寶遞過去:“上差辛苦,辛苦了。”
葉換了一副笑模樣,道:“嗬嗬,既然這樣,那葉某就卻之不恭了,葉某這就告辭,這件事,黃員外你還要上上心才好。告辭,告辭了。”
黃員外把葉送到大門口兒,點頭哈腰地看著他遠去,忽然重重一拍額頭,哭喪著臉道:“這可壞了,我怎麽竟找了一顆災星上門,這可如何是好?”
※※※※※※※※※※※※※※※※※※※※※※※
黃員外在大廳裏不安地踱來踱去,因為他那碩的型,加上呼哧呼哧的氣聲,就像一隻發的豬,正煩躁不安地巡視著他的豬圈。
管家急急跑進來,黃員外馬上衝上去,急急問道:“送走了?”
看到管家肯定地點頭,黃員外退後兩步,一屁坐進圈椅,又努力地拱了拱子,把腰間的也都塞進椅子,這才長長地出了口大氣。
管家猶豫了一下,問道:“老爺,您既然懷疑那婦人是連雲十八峒的人,何不把給那位差呢?不定還是大功一件。”
“嘿嘿,大功一件?你豬油蒙了心吧!”
黃員員外睜著一雙綠豆眼,恨鐵不鋼地瞪著他,道:“那可是提刑司的人,你可知道提刑司的王老虎心有多黑?一旦我把人出去,那老東西一翻臉,我是連雲十八峒的同黨,怕是我散盡家財都難解。”
再,連雲十八峒雖然敗了,餘部卻匿進深山,縱然百萬大軍也奈何不得,他們對付不了府,難道還對付不了我?一旦我把他們家眷綁送府的事傳出去,我的命還保得住嗎?”
員外到這裏,從椅子裏費力地出來,瞇起的眼睛,一副老謀深算的樣子道:“把送走就好,如果被府抓了,那就是死路一條,還有閑心起路上險些遭人非禮這些雜七雜八的事兒?如果順利逃了,連雲十八峒的人總也不致於因此跑來報複我。”
兩個人都沒有提到殺人滅口,殺人這種事不是每個人都敢用的,何況是這些世居一方的地方縉紳,平白無故的他們怎敢讓自己手上沾上人命。何況一旦殺了人,知的這些下人便有了主人的把柄,難什麽時候就是個大禍患。
胖員外歎了口氣,吩咐管家道:“收拾行裝,我要去揚州探親。”
管家納悶兒地道:“老爺,咱們家在揚州有親戚嗎?”
胖員外飛起一腳,惱怒地喝道:“快去準備,你個豬頭!”
村口柳樹下,薛水舞牽著樂舞的手,扭轉那娉婷窈窕比新樹柳枝還要嫋娜的腰肢,回眸了一眼喪家之犬般逃去的員外家的管事,清亮得仿佛柳下溪水似的眸子裏滿是疑。
因為堅決不肯從了那員外,於是員外一怒之下……放離開?這顯然不太可能,可是為什麽……
薛水舞馬上就明白了真正的原因,忽然看到了那道悉的影,那道每每在絕的時候,給送來溫暖、希,讓無比依賴的影,薛水舞登時淚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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