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其蓁整個人怏怏的,或許跟天氣有關。今天多云,時而轉時而放晴,空氣很沉悶,藏了一場雨要下不下。
車廂里微晃,葉其蓁一個人坐在出租車后座,安靜盯著車窗外倒退的風景,出神,眼前是一座離家兩千多公里,完全陌生的城市。
太又曬了過來,皺眉扭過頭,往耳朵里塞上耳機,再半瞇上眼,不過沒在聽歌,而是始終留意著司機的導航提示。
就這樣不知道過了多久。
司機將車停在一所高校門口,以為后座的人睡著了,便提醒道:“姑娘,Z大到了。”
“謝謝。”葉其蓁懶懶睜開眼,說話時出點笑,沒睡著,只是機場到Z大的距離太遠,有點兒暈車,瞇上眼睛會舒服些。
今天是Z大新生學第一天。Z大排得上國top10名校,所以前來報到的,不論學生還是家長,臉上都笑容洋溢。
18級,新聞系大一新生,這是葉其蓁的新份,滿意的,畢竟一開始的目標就是新聞學專業。
校門口和各學院報到都有學姐學長負責接新,學流程走起來也快。
南城的夏天比葉其蓁想象中要熱,辦理好學手續,到了宿舍時,額角都被熱汗打。陪同行的學姐比更夸張,雙頰泛紅,汗涔涔的。
迎新確實是件苦差,這種高溫天氣,還要冒著太東奔西走。
“學姐。”葉其蓁笑著給對方遞了一包巾過去,很及時。
“謝謝。”
18級新聞系宿舍分配在東園,學姐說這邊是老宿舍樓,都是六層高,沒有電梯。葉其蓁看了眼腳邊的大行李箱,慶幸自己不住六樓。
接新的學姐見孩清瘦,只一人也沒個陪同,著汗說:“我幫你把行李搬上去吧。”
“不用,我搬得。”葉其蓁哪好意思,而且東西也不多,就這麼個行李箱。
還有一堆事等著干,學姐也沒再堅持,“那行,以后生活學習上有什麼問題,都可以找我。”
“嗯,謝謝學姐。”葉其蓁掃見宿舍一樓有自售貨機,便問:“學姐想喝什麼?我請客。”
“不客氣,我忙去了,你也上去吧。”
負責接新的前輩都親和熱,這讓葉其蓁覺得,一個人來開學報到,好像也沒什麼。
行李箱裝得滿滿當當,很沉。葉其蓁高估了自己的實力,子后仰,雙手力提著行李箱,一階一階往上挪,幾乎是速。弱一個,打小力就不行,育績從來都是在及格線徘徊。
好不容易才把行李箱搬上三樓,葉其蓁只覺得手臂要廢,掌心也被磨紅了一大片,氣吁吁靠在行李箱上坐著,著胳膊,休息緩一下勁,二十八寸的黑行李箱夠大,顯得孩形愈加單薄。
葉其蓁一米六五的高,不算矮,但在北方孩里也不算高。
樓下有人在說話。
“好歹是個名校,怎麼宿舍條件這麼差,電梯都沒有。”
“這邊是老宿舍樓了,條件肯定差點,宿舍分配是學院簽決定的,只能怪我們新聞學院手氣太非。”
“我看爬樓梯好的,正好鍛煉,他們這群小年輕,天就是坐著玩手機,缺乏鍛煉。”
聊天聲越來越近,應該是一家三口,說的是南城本地話,葉其蓁聽得一知半解。不一會兒,看見一個留著齊肩發的孩走了上來,還朝笑了笑。
葉其蓁站起,也禮貌回了一個笑。
“同學,你住幾樓,要幫忙嗎?”對方先開口,方言換了普通話。
“我就住三樓。”葉其蓁搖著頭,正好看見了自己的寢室號,“就這兒,309。”
“我也是309,咱倆是室友耶!”孩說著突然激起來,“我羅貝,張羅的羅,寶貝的貝。”
“葉其蓁,其葉蓁蓁。”葉其蓁說著,又主跟后邊的人打了招呼,“叔叔阿姨好。”
“你好呀,小姑娘笑起來可真甜。”
葉其蓁笑起來是甜,眼睛微微彎起弧度,還有半邊酒窩。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總能笑得這麼明,即使在心不好的時候,就比如今天。或許笑這件事,對來說,已經形了記憶。
“你一個人來的?”
“我爸媽都忙,沒時間。”葉其蓁云淡風輕說出口時,自己都覺得別扭。
羅母笑了笑,夸著說:“可真懂事,要是我們家貝貝啊,我可不放心一個人過來。”
羅貝撒:“媽——”
葉其蓁只能繼續笑,從小到大,聽到最多的話就是“你要懂事”“你真懂事”諸如此類的,老實說,不太喜歡“懂事”這個詞。
在宿舍簡單整理后,是十二點多。
“葉葉,中午我們一起去吃飯吧。”羅貝自來,說話間已經挽上葉其蓁的胳膊。
葉其蓁略有些不適,雖然格開朗好相,對邊的人也都關心照顧,但與人接時,習慣保持一點距離。
“對,跟我們一起,叔叔阿姨請客。”羅父羅母見小姑娘孤一人在異地,都很關照。
“謝謝叔叔阿姨,中午我約了朋友一起。”葉其蓁如是解釋。
“這樣啊,跟朋友一起也好。我們就先去吃飯了。”
葉其蓁并不是推辭,的確約了朋友一起,發小唐棠。唐棠父母和父母在同一家醫院工作,們自小就是一個大院長大的,初高中都在同一所學校。
唐棠也是今年高考,不過唐棠念的醫大,醫大比Z大提前好幾天開學,所以唐棠早就到了南城。好在醫大就在Z大隔壁,兩邊串起門來也方便。
不久,葉其蓁接到唐棠打來的電話,“葉其蓁,你學手續辦好了嗎?再等我一會兒,我馬上過來。”
“已經辦好了。等你來我都大二了。”葉其蓁嗆著對方。昨天唐棠還信誓旦旦說今天陪一起報到,結果今天唐棠又說臨時有事,得晚點,就這麼一直拖到了中午。
“我也沒辦法嘛,今天這講座要點名,還不能中途離場,我翹不了。”唐棠解釋著,轉而賣萌說道:“下午幫你打掃衛生贖罪,好不啦?”
葉其蓁又問:“你現在過來了?”
唐棠:“跟唐狗面了,再等我十分鐘吧。”
“那你們別來我宿舍了,食堂見吧。”天太熱,葉其蓁也不想他們多走一段路,直接去食堂吃飯正好。鑒于唐棠里的十分鐘至是二十分鐘起步,也不急,等歇夠了才離開宿舍。
從東園宿舍樓到一食堂要經過一條寬長的銀杏大道。林蔭道下人來人往,這大概是一所大學最朝氣蓬的時候,隨可見來自天南海北的面孔,帶著青的笑容與憧憬。
風過樹梢,簌簌作響,日過樹葉隙,灑落了一路斑駁影,閃閃爍爍,像一條綿延的星河。Z大的風景很,否則也不會為南城著名的觀打卡點之一。
葉其蓁慢下步子,悠閑環著四周,陌生的環境也意味著全新的開始,難免會讓人懷有期待。想起高考前一個月,學校組織放孔明燈許愿,所有人都在許愿條上寫著考多分,上哪所大學時,寫了句:為自己喜歡的人。
現在上大學了,依舊是這個愿。
會實現的吧?葉其蓁抬頭舒了口氣,樂觀想著。
“同學,請問19棟宿舍在哪?”
問路的人是個中年阿姨,著質樸,手里還拎著不生活用品,估計是買了東西后找不回去的路。
宿舍樓編號自南向北,都有規律,葉其蓁方向不錯,先前跟著學姐在這一片逛過,心里大致有底。
“那邊。”葉其蓁手指了指,想想,又笑說:“阿姨,我順路,和你一起過去。”
“好好好,謝謝你。”對方求之不得。
從19棟去一食堂那邊,要稍稍繞點路,也不是什麼大事,像這種舉手之勞就能幫到別人的,葉其蓁會樂意做。
到了食堂,不出葉其蓁所料,唐棠果然還沒來。現在一點多,過了用餐高峰,一樓人并不多,冷氣足的,瞬間就涼爽了下來。
一路過來,葉其蓁又出了汗,舌也干,走到一臺自售貨機前,微仰著頭,最后目定格在最上排的橙子汽水,就在拿出手機準備付款時,彈出電量低于百分之一的警告。今天心不在焉的,都沒注意到手機電量。
葉其蓁反應很快,指尖以最快的速度作,結果在掃碼支付的前一秒。
屏幕滅了。
掐著點滅了。
……
葉其蓁站在原地,盯著那罐汽水至有三秒,眼神哀怨,喝不著,偏覺更了,嗓子眼都要冒煙的那種。抿抿,心想,唐棠應該快過來了吧?待會兒要讓唐甜甜請客,一口氣喝兩罐才行。
這時,有人來了,一只手探過。葉其蓁第一反應是這人正好挑中了想要的那罐汽水,第二反應是,手真漂亮,纖白修長。
葉其蓁下意識讓開位置,就在側瞬間,目掃到了對方的臉,看清后,神僵了一兩秒,說不上是什麼表,或者說沒表。
對方段高挑,長發及背,穿著條充滿夏日氣息的吊帶長,很清涼,很漂亮,很神……嗯,就跟高中那會兒一樣神。
在這兒遇到高中同學,葉其蓁并不稀奇,念的高中是省重點,最不缺的就是學霸,每年都有不學生考Z大。按理說,到老同學,葉其蓁通常會笑著打聲招呼,但此刻看著面前的人,只是一言不發。
溫予與葉其蓁對視片刻,也沒說話。
兩人之間的空氣像是陷了沉默。
溫予低了低頭,掃完付款碼后,彎腰從取貨口拿出了一罐汽水,然后繼續看著葉其蓁,再然后,將手中的易拉罐朝葉其蓁遞了遞。
葉其蓁有些意外,換做任何一個人都不會意外,但溫予做這些……
看了眼溫予手中的汽水,葉其蓁沒接,不懂溫予似笑非笑的神是什麼意思。輕蔑?嘲笑?自己剛剛是糗的。
跟溫予不是同班同學,不過在一棟教學樓上課,免不了低頭不見抬頭見。盡管高中時們都沒搭過一句話,但葉其蓁認識溫予,知道溫予也認識,畢竟當時全年級都在傳,高三一班的葉其蓁和藝班的溫予喜歡同一個男生,是水火不容的敵關系。
葉其蓁不知道這些話是怎麼傳出去的,就不喜歡那個男生,更沒有跟溫予搶。可謊言重復一千遍就是真理,真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
“葉其蓁,你手機怎麼打不通啊?”
后傳來唐棠的聲音,葉其蓁回頭看了眼,匆匆走了,留溫予一個人站在原地。
手心里的冰鎮汽水涼的,溫予著葉其蓁的背影,若無其事笑笑,果然很討厭自己啊。不過被人討厭這事,早就習慣了。
“我手機沒電了。”葉其蓁跟唐棠上面。
“那是溫予?”唐棠的關注點已經換了,又往葉其蓁后了,可不就是一中那位有名的妖。
葉其蓁點點頭,“嗯。”
“也在Z大,你跟還真是……緣分吶。”唐棠看著葉其蓁,十分嚴肅地問道:“你倆剛剛沒打起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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