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歲的元寶再想浪可不那麼容易了,雖然偶爾也會和何蕓涵搞怪一下，但跳舞這種高難度的，真的不敢做了。

早上。

樂一回家取東西，挽著袖子，洗手，對著屋里喊了一聲：“媽！”

何蕓涵扭過頭來,樂一搖頭：“我寶寶媽。”

何蕓涵指了指自己的耳朵,“你大點聲,聽不見。”

聽不見？

樂一有點心酸，看著何蕓涵：“媽，把假牙落在水池上了,別回頭讓孩子給弄丟了。”

何蕓涵點了點頭，抱怨：“不聽話，非要吃巧克力,吃完刷牙摘下來估計給忘記了，這個不聽話的老太太。”

樂一附和著：“對，真不聽話,一把歲數了還吃巧克力，比孩子還難管。”

一直“耳聾”聽不見的元寶緩緩的轉過,憤怒的看著兩個人,“你們為什麼說我壞話？！”

何蕓涵：……

樂一：……

不是說耳朵聾嗎？這麼小聲的講究人也能聽見？

元寶看了看表,瞇著眼：“哎，我花鏡呢？老何，你看看,是不是快八點了。”

何蕓涵看了一眼，“是，剛給你配完你就扔了，問點干什麼？”

元寶嘟囔：“這不是你追的電視劇要來了嗎？”

何蕓涵笑了，走過去，坐在元寶邊，把頭靠在了的肩膀上。

這兩年，倆人歲數大到白發遠遠超過了黑發，每次染來染去很麻煩，而且畢竟是化學試劑，再貴的也對不好，倆人就干脆一起都不染了。

樂一離開前，看著兩個相依為靠在一起一頭銀發的老太太，心像是被什麼東西了一下。

真的是不知不覺間，兩個媽媽就老了呢。

九點多鐘，看完電視劇，元寶和何蕓涵拉著手出去遛彎。

倆人現在不往遠走，就在小區周邊溜達，何蕓涵的背稍微有些佝僂了，眼神也不是很好，元寶牽著的手，小心翼翼的：“慢點啊，昨兒這邊下雨了，有點。”

走一步，元寶護著一步，像是護著小朋友一樣，耐心又溫。

何蕓涵笑的眼睛瞇一條：“你別把我拽倒就行。”

元寶：……

年輕的時候，何蕓涵冷冷清清，別說玩笑了，就是話都說的，可現在，歲數大了，反而開朗活潑了起來。

倆人牽著走了一會兒，速度很慢，兩個手一直牽著。

元寶：“馮生說過年把不不帶回來。”

們現在已經是級別的任務了，馮生和樂一的兒小名不不，大名也很簡單，就蕭蕭。小名是蕭佑和元寶一起定的，原本想要蕭不來著，被另外兩個主人沒有一毫余地的給否定了。

年輕的時候，四個人都想著為孩子們多做點什麼，可真的到了這把歲數，想要的就是們的平安健康，生活啊，越簡單越好。

今晚的月亮格外圓，元寶看著想起了往事，笑瞇瞇的：“老何，還記得年輕的時候嗎？我還穿過扮水冰月勾引你。”

“怎麼會不記得？”何蕓涵語氣輕松，“那時候你真的是一天到晚都要弄出點新鮮花樣。”

元寶呲牙一笑，松開何蕓涵的手，兩手捧著臉，“那我現在呢，不新鮮嗎？”

接著，又學著年輕人，把兩個雙臂舉高高，對著何蕓涵比心，一條還抬了起來：“水冰寶你哦~”

何蕓涵笑的眼睛都瞇一條了，趕手扶了一把元寶的腰：“快站好，別再摔著。”

元寶扶著的胳膊：“哎呀，沒事兒，孩子們給我買的鈣片我一直吃著呢，這算什麼？你看。”突然抬高跳了起來：“我還可以大跳，還可以大跳，大跳！”像是年時那樣圍著何蕓涵跳，何蕓涵又好笑又著急的，倆人鬧一團。

對面樓上，蕭佑瞇著眼從樓上往下看：“哎，小晏，快過來，來看看。”

馮晏干凈手上的水：“看什麼？你的降藥吃了嗎？”

蕭佑：“吃了吃了，你看看，那邊那倆笑的跟傻子似的神經病，是不是元寶和老何啊？”

馮晏過去看了看，沒看清，從柜子里拿出遠鏡，對焦。

蕭佑：……

家人永遠這麼厲害。

馮晏：“可不是麼，要下去也溜達一下嗎？”

當然要。

人一老了，就特別怕孤單，為了不讓四個老人太孤單，前兩年，兩個孩子就給們買了一棟別墅住著，可是沒住幾天，蕭佑和元寶打架打的飛狗跳，幾十年的都要沒了，沒辦法，就只能在臨近小區給們買了房子。

蕭佑匆匆忙忙要往下走，馮晏咳了一聲，把帽子給戴上：“那拐嗎？”

蕭佑瞪眼睛：“都大跳了，我還拿拐？這不是等著兌我嗎？”

馮晏：……

這兩個人，真的是在一起就掐，鬧了快一輩子了，沒個夠。

“咳咳。”

蕭佑出現前，特意咳嗽兩聲，元寶正拉著何蕓涵的手往健區走，何蕓涵看到蕭佑笑了：“來了？”

馮晏也笑了，蕭佑兩手叉腰：“元寶？元寶！”

怎麼都不理。

何蕓涵微笑的解釋：“耳朵不好使。”

這是騙誰？

蕭佑可不是樂一，走到元寶面前，挑眉：“孩子們給我帶了兩只燒鵝，你——”

話還沒說完，元寶就竄了，“樂一那個小兔崽子，娶了媳婦忘了娘，給老婆婆帶大鵝，居然都沒跟我提！”

大家：…………

這哪兒是聽不見啊？簡直比誰都耳朵好使腦袋反應快。

四個老人在一起，難免話就要多起來了，只是和年輕的時候不同，那時候，們基本說的都是工作、事業，而現如今，說的最多的就是孩子，偶爾的，元寶和蕭佑還說一些八卦。

“就那個新出道的小鮮，姓林那個，我的天啊，你看了嗎？整容整的特別像是葫蘆娃里的蛇妖。”元寶眼睛冒，“太可了！”

蕭佑一下，“我不喜歡那個類型，我比較喜歡大娃。”

元寶：……

倆人總是這樣，話沒說幾句就要打架，打完之后又好的跟什麼似的。

馮晏和何蕓涵在后面微笑的看著兩個人鬧，總覺跟養了兩個老小孩似的。

到最后，元寶和蕭佑已經胳膊挽著胳膊放聲高唱了。

——就讓我們紅塵作伴活的瀟瀟灑灑……

倆人唱的神清氣爽，廣場對面的年輕人們時不時扭頭過來看看，有的驚訝有的疑，更多的是帶著一笑意。

元寶滋滋的，“看看，蕭總，咱倆真的是讓人喜歡的老人，還這麼注視呢。”

蕭佑也是開心，“可不是，寶刀不老這四個字不就是給咱倆發明的嗎？”

看著剛掐完又開始實力胡吹的兩個人。

何蕓涵清了清嗓子，“不要誤會。”

馮晏：“們看你們唱歌大概就像是咱們年輕的時候，看廣場上的大媽陶醉的跳廣場舞。”

何蕓涵點頭：“一個覺。”

倆人一唱一和的把元寶和蕭佑絕殺了。

晚上遛彎結束回家。

元寶打了熱水，給何蕓涵泡泡腳，最近這個天氣氣比較重，特意加了艾草。

何蕓涵本來是看書的，后來太放松了，就靠著藤椅睡著了。

元寶看見了悄聲走過來，把的書拿走，何蕓涵還是和年輕的時候一樣，睡覺特別輕，有一點靜就醒，睜開眼睛，略帶些迷茫的看著元寶：“我怎麼睡著了？”

元寶笑了笑，了的鼻子：“晚上多走了幾步累了唄，好了，水都涼了。”

去洗手間，把巾拿出來給何蕓涵了腳。

腳完畢。

元寶開始了自己堅持了一輩子的寵妻行為，把何蕓涵的腳放在上，給輕輕的按著。

的手法很好，之前特意拜托sophia，找了個專業的按師學過。

何蕓涵年輕的時候不注意保養，雖然后來心調養沒什麼大礙了，但是小病一直沒斷過，元寶聽說腳部有很多位，長期按對好，就一直堅持著。

何蕓涵很舒服，像是貓咪一樣瞇著眼睛，元寶挑眉：“大爺怎麼樣，咱這小工還可以吧？打賞嗎？”

何蕓涵角上揚，“給你二分錢。”

夜晚的天氣有點冷。

元寶溫了牛哄著何蕓涵喝了下去，這幾天睡眠不好，總是半夜起來。

何蕓涵又擔心被窩里太冷，提前給元寶暖了床，倆人躺進去聊了會天就手牽手睡著了。

兩個媽媽手牽手這個秀恩的舉，樂一和馮生一直很費解，好可以理解，可這到哪兒都跟個連嬰兒似的，一定要牽著，多麻煩啊。

到了半夜。

何蕓涵還是突然醒來了，老了，年輕時候的覺就不多，這時候更不多。

一，元寶也跟著醒了，何蕓涵著的臉，低頭吻了吻的額頭：“你再睡會兒吧。”看了看表，才四點。

元寶了眼睛，“不了。”

習慣的努了努，何蕓涵也習慣的低頭親了親。

可不舍得讓何蕓涵自己待著。

現在歲數大了，邊的人離開的越來越多，們都格外珍惜每一分一秒可以在一起的時間。

家里的燈打開。

元寶熬了點小米粥，倆人黏在一起，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的吃了個干凈。

吃了早飯。

元寶和何蕓涵想著要過年了，孩子們要回來，隔壁的老兩口也要過來，不如先做些甜點。

這麼久了，何蕓涵被元寶寵的還是不很會做飯。

只能在旁邊打打下手。

元寶和面，叨叨著：“這次過完年，馮生還能待幾天，樂一在國外有個會。蕭蕭還有同學聚會。”

何蕓涵抬手，把元寶的頭發給掖到了耳朵后面，“可以理解，讀了這麼多年書，好不容易博士畢業了，也該放松一下了。”

元寶嘆了口氣，“看那孩子啊，以后也不讓人省心，簡直了，跟馮生小時候一個樣，你說蕭總們家的基因怎麼就這麼強大？怎麼就沒隨隨咱樂一呢？”

何蕓涵笑了，“你好了啊，兒孫自有兒孫福，不許說我孫。”

可是格外的護犢子。

元寶不開心了，看著何蕓涵，眼里帶著一“違和”的氣，“我問你個事兒。”

何蕓涵幫弄著面，“嗯，說啊。”

元寶一本正經：“你是喜歡我多一些，還是蕭蕭多一些？”

何蕓涵：……

當真是哭笑不得了。

元寶不愧是宇宙第一醋神了，都什麼年齡了，還跟自己的孫爭風吃醋？就是計較，而且越來越老何了，一刻也不能離開，有的時候，何蕓涵去樓下買菜，就幾步遠的距離，元寶醒來后要是發現人不見，一定要穿好鞋立馬下去，誰說都沒用，給樂一和馮生氣壞了。可偏偏何蕓涵總是微笑，無論元寶怎麼倔強，怎麼胡鬧也不忍心責怪一句。

知道元寶心的擔憂，老了老了，元寶怕會一個眨眼就消失不見了。

數著日子，盼著盼著，總算是過年了。

蕭佑和馮晏一大早就來了，四個老人忙著做飯，雖然手腳都慢了，但畢竟是中國人傳統的春節，這時候，們還是想給孩子們做上家里的菜。

元寶自然是主力，蕭佑過來好心幫忙，被訓斥的自尊心碎了一地。

——哎呀，你這個老太太，你要干什麼？放下，我那個菜還沒有洗！

快走開，有你這麼切土豆的嗎？你家里有礦啊？

啊啊啊，我要瘋了，那魚的肚子還沒收拾，你下鍋干什麼？

……

馮生和樂一回來就聽見這訓斥的聲音，倆人相視一笑，們邊，一個長發飄飄的孩跑進了廚房，出雙臂抱住四個老人：“姥姥，們，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