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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瓏月》 2.芙蓉

唱戲的哪有這個講究周裕只有激。

如沐春風的白小爺,做人何等溫,縱然平時有些小子,決不是心狠手辣之輩。他和爺這兩年關系不和睦,周裕是知道的,兩人口角了許多次,周裕也知道,但說句不恰當的話,兩腳背向行不遠,兄弟無有隔夜仇,他兩人十年的分,再怎樣也不至于弄到出人命的地步。原本想著先將此事按下,等爺醒了,自然水落石出。這是他一片報恩的私心,也是看在金爺和白生多年分上面,心知金爺即便傷,也不會怎樣為難小爺,要是真把白小爺送去了警察局,只怕爺醒來還要發怒。

他沒想到事會弄這樣。

金忠明越問越生氣,原本覺得周裕是從金公館里出來的人,知道報憂,還算有良心,現下居然拐彎抹角地護上了。他撇開周裕,只問:“姓白的人在哪里”

周裕膽戰心驚道:“沒有敢放,一直押著。”

生很快被拖出來,丟在地下。他瘦極了,整個人形銷骨立,被扔在地上,如同落葉墜地一般,連聲音都沒有,旁人幾乎以為他是死了。

許久,他艱難地挪,盡量跪一個端正的姿勢,臉深深地埋在膝前。

金忠明心中嫌惡,正眼也不肯瞧他:“旁人都說你傲氣得很,原來連殺人抵命也不懂得,安兒對你還不厚道你倒有臉活到今日。”

生緩緩揚起臉來:“何嘗沒有死過死千萬次的心也有了,只是我們這種人,生死也由不得自己的。前日我要尋死,攔著,捆著,不我死。原來是要留到今日,死給太爺來解恨的。”

他半天沒有出聲,此時開口一答,旁人皆有一瞬間地恍然。因為那聲音實在清麗非常,既有金聲玉振之明亮,又有珠圓玉潤之,仿佛春泉出澗,鳥鳴春山,極平常的一句話,從他口中一,倒有竹鳴弦的悅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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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非親眼所見,很難相信這聲音出自一個形同骷髏的

名伶到底是名伶,這把嗓子是天生的,難怪金爺對他寵萬分,毋論他過去樣貌秀,就是單論這把嗓子,也夠蠱人心。

金世安正在屋里笑小丫頭長得胖,見饞,又把松子糖全給吃,忽然聽見這麼一聲清響,心頭不覺打了個突。他豎起耳朵又聽,外面是一瞬間地萬籟俱寂,模糊聽見有人艱難地息,那息里也是帶著哀絕的凄婉。

他問胖丫頭:“外面誰在說話”

胖丫頭含著指頭道:“白小爺唄。”

“他怎麼了”

胖丫頭呆笑道:“太爺要打死他,小爺舍不得你咯。”

周裕跪在一旁,心中只是苦。他早知此事不好,日里夜里,就勸白小爺趕逃了才是,誰知白小爺一筋,尋死覓活,就是不走。周裕無可奈何,只能規勸:“既然小爺不肯走,那見了太爺好歹要知道求饒,小爺啊命可是自己的這些年你也折騰夠了,咱們別往死路上走”

此時他再也忍不住了,噙著淚小聲道:“小爺,不是我們不報恩,該說的我們都說了,您當真冤枉,您跟太爺辯辯啊”

生側首看他,微微一笑:“周叔不必說了,都是我自己作孽。”

那聲音清冷得像一綻冰花,毫無生機,是種心碎絕的凄艷。

他膝行到金忠明腳邊,努力叩首道:“人是我傷的,無人慫恿,也無人包庇,和這院子里其他人等沒有半點干系。請太爺積些德,饒了他們罷”

唯有這兩句為著別人求的話,是有些可憐地祈求了。

言罷,他又叩了幾叩,力氣耗盡,委頓在地上。幾個警察圍攏上來,手將他提起,如提朽木。白生也不掙扎,閉眼由著人拖,眼看就要出了院門,他忽然睜開眼睛,力推開眾人,拼死回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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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哪容他掙扎,七手八腳地將他按住,白生是絕已極的神,也是徹底解的神

爺”他凄聲笑道:“今日一別,咱們倆的孽債,可算清了”

彼時金世安在屋里聽得心神不定,覺得熱鬧,又覺得好奇,他頭探腦地走出門來,白生愴然回首,正與他四目相對。兩人中間隔著青磚細瓦的一口天井,隔著細雨初歇的金陵的薄暮,隔著許多雙愕然又漠然的眼睛,隔著一蓬開未開的木芙蓉。白生一聲哀鳴,眼淚也下來,那模樣深深映世安錯愕的眼中,那是他見到白生的頭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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