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蔣國云錯判形勢,花了一星期才認清現實。
在這段日子里,他的緒一天比一天焦躁。可是除了給自己增添力,負面緒對現狀沒有任何幫助。
事實上,離職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新舊工作接之間的真空期。
眼看著時間一天一天地過去了,賬戶沒有一分錢進賬,支出卻不計其數。
更要命的是,一筆筆支出都是必要開支,無法減,這種焦慮足以把人瘋。
再加上蔣國云是家里的唯一收來源,上要贍養老人,下要養育子,肩上擔子更重。他一失業,一家老小的生活都會影響。
也因此,拖的時間越久,蔣國云越不知道怎麼跟家人開口,說出他已經失業的事實。他怕把實話說出口,會引發家庭地震。
爸媽向來不好。要是著急上火,急出病怎麼辦?
……
思來想去,唯一的解決辦法就是趕找到新工作。
想到這,蔣國云嘆了口氣,認命地掏出手機,搜索求職網站,給各公司發送求職郵件。
**
晚上五點四十五剛過,蔣國云結束一天的枯等,頹廢往家走。
到家時,妻子朱秀華正在給大兒子喂飯。
兒子調皮搗蛋,鬧騰的很,吃了兩口就嚷嚷著不吃。
朱秀華耐著子哄他,“乖,把這碗飯吃完,晚上媽媽陪你玩遙控賽車。”
兒子眼睛一亮,得寸進尺,“我要出去玩!”
朱秀華不肯,“大晚上的,外面人多不安全,咱們就在家里玩。”
兒子還想討價還價,朱秀華以不容置疑的口吻道,“妹妹需要人照看,作為哥哥,你應該懂事一點。”
兒子考慮了好久,終于勉為其難答應下來。
好不容易把大兒子喂好,朱秀華讓他先去房間自己玩,然后才有空給丈夫準備晚餐。
盛飯時,朱秀華話里話外著疲倦,“帶孩子真累。以前跟顧客談判,都沒這麼費勁。”
蔣國云假裝不經意提起,“你要實在嫌累,回去上班也行。”
夫妻倆一起工作,一家老小不是全部指他,他好歹能口氣。就算一時失業,也不用那麼焦慮。
“兒才2歲,我怎麼能扔下回職場?”朱秀華沒多想,只就事論事,“等到兒3歲,進了兒園,倒是能考慮重新出去工作。”
蔣國云:“其實你不看著也沒事,家里不還有我媽呢?”
“大寶1歲的時候給,我出去上班,結果呢?”朱秀華不樂意,“洗澡的時候沒抱穩,磕了頭,差點破相。”
“兒子留疤就算了,要是兒也留疤,以后怎麼辦?”
蔣國云啞然。
妻子嫌父母帶孩子帶的不好,執意留在家里,陪孩子長,給他們一個良好的長環境,他能說什麼?一句話都說不出口,只能默默飯。
朱秀華慨連連,“咱們做家長的,除了子龍、,還能盼什麼?”
“現在辛苦是辛苦了點,不過一想到對孩子的未來有幫助,我就認為是值得的。”
“再撐一年,等到了明年,兩個孩子都上兒園,到時候就輕松了!”
聞言,蔣國云第一個反應竟然是――兩個孩子都上兒園,每年得多錢?
稍微算了算,他便心驚跳,倒吸一口冷氣,面差點沒繃住。
朱秀華低頭吃飯,完全不曉得丈夫心中是何等煎熬。
蔣國云神復雜,忍了半天沒忍住,憋出一句,“一個孩子好的,咱們當年為什麼會想生兩個?”
朱秀華以為丈夫記差,忘了緣由,便一本正經提醒他,“不是你說一男一,湊個‘好’字?”
“反正以咱們家的條件養得起,生就生唄。”
“累的時候多看看兒子、兒,加班都有干勁多了。”
蔣國云,“……”
現在流的淚,都是當初腦子進的水。
不該急著要二胎,最起碼要先把房貸還完。
蔣國云腸子都悔青了,卻聽妻子道,“車貸還有三個月,別忘了按時還貸,影響信譽就不好了。”
蔣國云臉一瞬間變得扭曲,“還有車貸?”
“對啊。你忘了?去年換了新車,辦的一年期貸款,目前還剩三個月。”朱秀華說。
過去有工作,年終獎厚,一年收30萬。對蔣國云而言,房貸、車貸不算什麼。
到了日子,賬戶直接劃轉還款,他甚至懶得關心。
可是現在失業狀態,賬戶上只有幾個月的賠償金。錢用一點一點,也不知什麼能有進賬。這時候任何一筆支出,對于蔣國云來說,都是不小的負擔。
一瞬間,蔣國云覺得上擔子過重,自己快要不過氣來。
他想把實話說出來,大家一起想辦法。
然而下一秒,妻子便堵的他說不出話,“那輛車不貴,就十二萬。再加上分期,一個月不用還多錢。你不是說這車先將就用著,等明年你升了職,領了年終獎,咱再換更好的?”
……生意好的時候,年年加薪,看似前途無量。他理所當然地以為,這種況會持續下去。殊不知危機說來就來,人說辭退就被辭退。
信誓旦旦許下諾言,不料一年過去了,升職加薪沒撈著,反而把工作弄丟了。
蔣國云幾次張開,想要坦白,最后終究拉不下面子。
朱秀華毫不知,繼續念叨,“再過幾個月,該車險了。”
“天天開車接送兒子上兒園,還得油錢。”
“孩子正是長階段,一會兒一個樣。去年買的服好多不能穿了,又得買新的。”
……
聽著妻子里報出的賬單,蔣國云食不下咽,越發急切地想要找到新工作。
**
過了兩天,蔣父、蔣母旅游完回家。
他們帶著大包小包上門探兒子、兒媳,“這茶是在旅游地買的,聽說泡了特別香!”
“火切了嘗嘗,味道很不錯。”
“還有醬鴨、凍鵝……”
朱秀華捧著大包小包來不及收拾,“怎麼買這麼多?”
蔣母神氣活現,“我兒子有錢!喜歡什麼買什麼,不用特地省錢!”
朱秀華順著說,“對,您二老開心就行。”
這時,蔣母起袖子,出手腕。
朱秀華驚訝,“好大的金鐲。”
蔣父抬了抬眼皮,嫌棄道,“旅游時買的,來來回回N瑟了得有幾十次。”
“你懂什麼!”蔣母不高興,“我兒子有能力,有錢,知道孝順,我買個金鐲帶帶怎麼了?苦了一輩子了,還不準我老來清福啊!”
蔣父嘟囔,“那麼大個鐲子,戴著也不嫌硌手……”
蔣母聽著就來氣。正當想數落老伴時,朱秀華笑著打圓場,“鐲子好看的,戴著特別貴氣。只要您老喜歡,買就買了,就當是我們小輩孝敬您。”
蔣母聽的通舒暢。
瞪了老伴一眼,“瞧瞧人家多會說話?你不會說話就閉,別掃興。”
蔣父哼哼唧唧,這才不開口。
婆媳倆相談甚歡,氣氛融洽。
蔣國云坐在角落,跟鋸葫蘆似的一聲不吭。
此刻,他滿心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金鐲看起來又大又沉,到底花了多錢?
**
有錢和沒錢,覺明顯是不一樣的。
有錢的時候,每月薪水打到銀行卡里,蔣國云懶得打理,任由房貸、車貸、水電費等支出從中劃轉。
反正不管怎麼花,錢總歸是夠的,每個月都有盈余。
沒錢的時候,真是一分錢恨不得掰兩半花。
不管提起什麼事,腦子里第一反應是,要花多錢?
第二反應是,這錢能不能不花?
等到極力開支,存款仍以眼可見的速度穩步減,那種絕無助,沒有親經歷過的人本無法理解。
蔣國云事先就不知道失業會讓人這麼崩潰。
早知道的話,他一定多多儲蓄,減每月還款額。
**
轉眼,又一個星期過去了。
蔣國云接到三個面試通知。
一家是外企,嫌他年紀大,力不如年輕人充沛,加不了班。
一家是私企,嫌他要價太高。與其給他高薪,不如以低廉的價格雇傭倆年輕人,重頭培養。
第三家也是外企,薪資水平較高,工作容較為輕松。蔣國云大喜,以為自己終于時來運轉。不料再一看,四五個高級人才等著競爭上崗,履歷一個比一個華麗。
他那點資歷擺在人家面前一比,完全不夠看。公司一篩選,他理所當然落榜,連復試都沒進的去!
蔣國云接連遭打擊,整個人頹廢許多。
他甚至開始自我懷疑,過去能拿30萬高薪,到底是因為他本有能力,還是因為運氣好,進了靠譜公司,所以福利待遇格外優渥?
蔣國云想了很久,最終仍得不出答案,只好將雜念拋在腦后。
**
公婆旅游歸來,家里多了兩名人手,朱秀華總算比之前輕松些。
下午,差不多是時候出發接兒子,蔣母提前來到家中。
朱秀華客氣道,“媽,我去接大寶,小寶麻煩你照看。”
蔣母點點頭,“行,你去吧,這里有我看著。”
朱秀華跟兒告別,然后開車出門。
到了兒園門口,一看時間,發現來早了,還要五分鐘才下課。
朱秀華也不急,待在門口耐心等。
“這不是秀華姐?!”不遠傳來悉的嗓音。
朱秀華轉過頭,揚起疏離客套的微笑,“楊沁,是你啊,好久不見。”
“有段時間沒見面了。”楊沁問,“最近過得怎麼樣?”
“好的。”朱秀華說。
“那就好。聽說你家老蔣被辭退,我還擔心了一陣。”楊沁唏噓不已。
朱秀華的表登時僵在臉上。
你說誰被辭退了?把話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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