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后的二三事――

【1】

在阿昂佐伯爵向安吉坦真實份后,古堡中的狼人們終于不必再為首領的求偶行為著頭皮裝人了。

“必須做人”的命令解除后，狼人們可自由選擇令他們到舒服自在的化程度，不必擔心嚇到安吉。

當然,在廚房工作的低階狼人除外，他們必須維持稀疏的人類模樣。

畢竟餐盤里的狼會使人倒胃口――尤其倒安吉的胃口。

但無論如何,在每日工作完后,每一位狼人都有自由切換形態的權利。

狼人們掙出漿洗得雪白的寬領結、箍得關節不方便活的細布襯衫以及繃的腰帶，在夜后恢復他們最原始、最不加遮掩的樣貌――雪原巨狼。

他們的型比尋常的雪原狼大得多,其中最瘦弱的那只四肢著地時肩高亦可達一米，氣勢駭人。

這晚，當安吉捧著一摞文獻與醫書朝研究室走去時，突然從他后回廊傳來的、堪比非洲野牛大遷徙的轟隆巨響驚得他瞬間四肢僵直。

幾十條巨狼奔騰如雪崩涌,踏地產生的劇烈共振幾乎要震塌古堡,他們甩著涎水飛濺的紅舌疾沖向安吉。狼群前方，一顆彈上乘的小牛皮拋接球正屁滾尿流地彈跳著。沖在最前方的幾條狼爭奪著拋接球,可他們爭得并不認真，僅是用他們的黑鼻頭拱、撞，使拋接球滾得更遠、更快。

顯然他們只是在“追球狂奔”這一行為本帶來的快活。

拋接球輕安吉腳踝，滾向回廊深研究室的方向，狼群狀若癲狂，嗥不絕，掠過安吉直奔球追去。

狼毫紛飛,安吉直地愣在原地，像一株蝗蟲卷過的麥稈。

“呃……”過了兩秒鐘，他才緩過神來。

而接著,狼群折返，追著拋接球又從研究室方向跑了回來。

堪比野牛大遷徙的轟隆踏地聲再度響起。

與之前不同的是,那條速度最快的“前鋒”形看上去比其他巨狼大上足足一圈……

――阿昂佐伯爵從研究室里跑出來了。

晚飯后，安吉約伯爵去研究室，因為他想近距離、細致地觀察狼人變的過程，那個過程太神奇了，他恨不得反復觀看，看他個幾百遍。

伯爵滿口答應并提前在研究室等待，可眼下，他的魂兒已被拋接球勾走了……

伯爵得不樣子，一雙赤金狼瞳死死鎖住拋接球，他速度太快，又咧著狼，又長又的紅舌頭兜不住，斜斜甩出角。

不注意那條舌頭的話，他倒是一條極英武、極悍利的公狼。

可安吉很難不注意那條舌頭……

狼再度來襲。

“阿昂佐！！！”安吉大吼。

“嗷嗚――”伯爵急急剎住勢頭，修長前肢拄地，指爪楔地毯，犁出十道深。

理智回籠，他收起舌頭，試圖保全形象。

其余巨狼亦隨首領急停，跑在后頭的直直懟上前面的，一時間鬼哭狼嚎。

“我……”

我們不是約好了在研究室見面嗎？

這句話在安吉舌尖打了個轉，又被他咽了回去。

填滿整條回廊的、眼珠亮晶晶的、齊刷刷朝他搖尾的幾十條雪白巨狼使他說不出任何掃興的話來。

誰能頂得住這一幕呢？誰能呢？！

“呃，我的意思是說……”安吉躬拾起那枚拋接球，掂了兩下，朝狂甩尾的巨狼們笑出一排小白牙，“你們需要一個拋球的嗎？”

片刻不敢置信的沉默后――

“嗷嗚――”“嗷嗚！”“嗷嗷嗷嗚――”巨狼們拳掌，氣氛熱得能引燃空氣。

想想吧，首領夫人用那只小白手拋出的球球！誰能不想要呢？！

而且這是公平競爭，就算是首領也沒話說！

“去！”安吉揚手，拋接球劃出一道圓潤的拋線。

巨狼們一擁而上――

其中躥得最快的毫無疑問就是伯爵。

那速度看上去簡直有點兒氣急敗壞了，他一口叼住拋接球，溜回安吉旁，吐出球球，又咬住安吉袖口，直把他把研究室拽。

沒有人能和他搶安吉拋出的球，沒有人！

喔，上一個和他搶球的阿圖羅已經被流放到泰蒙王國邊境了，這次連阿圖羅的母親也沒再為那個頑劣不馴的家伙求，雖然阿圖羅不是因為搶球才被流放的……不過誰在乎呢？

見首領又要獨占夫人，狼群中又掀起一陣鬼哭狼嚎。

“今天暫時到這，下次，下次一定陪你們玩球――”安吉被巨狼拖著拽著，一眨眼便消失在回廊那一頭。

……

【2】

研究室中，伯爵翻來覆去地為安吉演示從人變化狼人的過程。

亞利基利家族收藏的文獻中生詳實地記載了這一變化過程，可閱讀文字與現場觀本是兩碼事，安吉陶醉于那奇妙的狼變過程，他注視著伯爵的眼神比癡迷更癡迷，對伯爵觀察的細致程度活像個變/態……這似乎害得伯爵吃醋了，因為他清楚承安吉熱切注視的不是他“本人”，而是他的“狼變過程”――在墜河后，他的知力敏銳得不像一頭雄狼人，倒像個纖細的人類。

“……安吉，我不高興。”狼人化的伯爵流出多愁善的神，他委屈壞了，他坐在一張解剖床上，碩大的狼頭低垂著，“我在吃醋。”

“你在吃科學的醋，親的。”安吉快活地回應道。

“我知道。”伯爵有氣無力地搖了搖尾，“但你得哄哄我，你想辦法，你那麼聰明。”

安吉走到伯爵前，抬臂勾住他覆蓋厚狼的脖子，親了親伯爵的、涼的黑鼻頭。

狼人狀態時，伯爵的頭顱完全狼化，縱使心里清楚那只是伯爵的另一種形態，核沒變，可安吉還是不太經常在狼化狀態下與伯爵親近……他知道伯爵他接自己的全部形態，但與人之外的“異類”親近會激起強烈的悖德，而且也太過刺激，安吉總是很難戰勝那種恥心并沖破底線。

不過，若是將其視為一種“哄人高興”的手段，安吉就理直氣壯得多了。

安吉稍稍歪頭，用上伯爵的狼吻，細碎地親吻他森白的獠牙。

針的狼毫刺刺地掃過上。

伯爵的狼臉覆滿狼，因此安吉看不到那兩團凍傷般的病態嫣紅，伯爵極了……

“你喜歡我這個樣子了嗎？”伯爵低聲問。

“我一直都……很喜歡。”安吉用瓣親昵地磨蹭伯爵的鼻梁，鼻梁的較別更短，類天鵝絨的質地，舒適，“只是需要習慣而已……”

伯爵上下甩狼頭，躁地/舐安吉的面頰，這是犬科的主要示方式之一。

他積龐大，力道太猛，狼頭連tian帶拱，安吉材清瘦，踉蹌著后退。

眼見安吉就要仰翻過去，伯爵用巨爪輕巧地撈住他，扣進懷里。狼人的型太夸張，安吉被襯托得像一尊纖細脆弱的白泥陶偶，他陷在yu發的、健碩而多的狼人中，肢反差太大，強烈的異樣催生出縷縷與se的意味……

伯爵牢牢箍住安吉，張，力度極輕地整顆咬住安吉的頭。

“……”安吉覺自己幾乎能順著食道看見伯爵的胃了，“松口。”

“抱歉。”伯爵把安吉的腦袋吐出來，搖了搖尾，“咬住腦袋是狼的示本能，我們習慣這樣表達意與親昵，在我年時，我的父母經常這樣咬住我的頭或者咬住彼此的頭，就像一個吻……安吉也可以咬我的頭，我會覺很甜……”他說著，看了看安吉那張顯然塞不下一顆腦袋的秀氣，失落地耷拉下耳朵尖兒。

安吉默默捋著被唾浸的黑發，端詳著他。

“我們……”伯爵結束了這個話題，躺到標本解剖床上，他語焉不詳，可安吉看出了他的意思。

伯爵用探詢的目掃視安吉：“解剖床會令你到興嗎，親的？”

“……我又不是什麼科學怪人。”安吉揚了揚眉梢，他否認著，臉頰卻紅了，主爬上解剖床。

倒也談不上什麼興不興的……安吉想。

不過這種環境確實很刺激。

一小時后，安吉一口氣付清了這段時間拖欠伯爵的“活狼人研究費用”。

“我你，安吉，我的人……”伯爵摟住汗水淋漓的安吉，含糊不清地說著，唾沿著口角直淌。

安吉的聲音甕聲甕氣的：“把我的腦袋吐出來。”

“抱歉。”伯爵失落地照做，甩了甩尾，變回人形。

安吉轉過，捧起伯爵俊的臉猶豫了片刻。

隨即，他用那兩排平鈍無害的潔白小牙在伯爵面頰上輕輕咬了一口。

“我也你。”他說。

……

【3】

t臺。

深冬，寒意涌。

海平面覆蓋著一層單薄的月，凍霜一般。

一位低階狼人衛兵正在t臺放哨。

他丹特，生得一副高大健壯的材，由于手腳笨拙，脈等級較低，沒能獲取服侍家族首領的資格，只能常年在t臺站崗。

昨夜他與“月”――也就是那些月球病原，狼人們習慣這麼――廝殺時不慎了傷，一顆沾滿污穢之的孢子彈在他肩上并用須鉆皮企圖寄生，他忍痛用爪子將那塊剜掉了。

肩膀疼得厲害，與兇殘悍勇的高階狼人不同，低階狼人對疼痛的知更敏銳，愈合力也沒那麼強。不過丹特申領到了足夠的藥與繃帶，與每次傷時一樣，他只是平靜地忍耐著，筆地站在t臺的欄桿后，監視汐與月球的向。

通往t臺的樓梯上傳來腳步聲。

丹特警惕扭頭。

安吉斜挎著藥箱“呼哧呼哧”地爬上t臺，面頰上浮著兩片運后應有的健康紅暈，一團團可的白霧自口中逸散出去，他抬起明亮的雙眼，關切地向丹特。

是首領的夫人。

丹特的狼腦袋一片空白。

在等級森嚴的狼人族群中，首領夫人是地位僅次于首領的存在，也是低階狼人需要無條件服從的上位者，他不該出現在t臺這種地方……

丹特胡思想著，他的耳朵約捕捉到一縷縷縹緲的音波，是安吉在說話，他說他檢查了這幾天的藥申領單，知道昨晚有幾位狼人哨兵傷了，就算他們的抵抗力很強，他也不打算讓他們帶著胡理的傷口繼續站崗云云。

丹特慌得六神無主，他高兩米八，小心翼翼地弓著背，極力把狼腦袋放低，好讓安吉不必費力地仰起臉，無論安吉說什麼他都拼命點頭。他的心靈浸泡在高濃度的崇敬、溫暖與寵若驚之中，這使他的腦子進假死狀態，當他意識到時，他的尾早已在不知不覺中搖得發酸了。

他們都知道首領前些日子有了一位夫人，一個人類，小小的人類！

丹特聽其他有資格近服侍的機靈狼人描述過這位不尋常的夫人，他們說他的和善溫，模樣亦小可，在丹特的想象中夫人就像一枚小小的珍珠――當然了，那是個男人，這種形容詞不大妥帖。但是，在個頂個魁梧健碩，高兩米會被歸類為“小矮子”的狼人眼中，人類的男與相差并不大，男人類看起來和人類一樣小、瘦弱、稀疏……

“是，夫人。是，夫人，您說得對，夫人……”丹特畢恭畢敬地復讀著，他幸福得飄飄仙，夫人在說話，可那聲波在丹特耳中就像音樂，像旋律，像夜鶯的啁啾……或許那些有幸近服侍的狼人已經習慣與夫人相了，但他可是頭一次離夫人這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