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昇正想躺下, 余皓說：“那麼施坭的夢，又怎麼解釋怎麼會有人和我夢見一樣的事”

“而且當時你可以不朝施梁, 可你打了他，還當著他兒的面手。用意就是讓施坭牢牢記住你，潛意識里認為你是能教訓父親的人，喜歡的漫角, 一個英雄，是孫悟空你的紅頭發, 同樣是孫悟空的特征。無意識把你與孫悟空聯系在了一起, 于是你出現在的夢里, 想辦法救。”余皓張而飛快地將這麼久以來，自己想了無數次的猜測說了出來。

周昇哭笑不得, 說：“你真的想太多了，余皓我只是看你被欺負了，不出手不行”

“你真的發怒打人, 不會是當時的舉。你不會笑，也不會和立群在外頭商量好, 他進來抱住你, 你再手揍他。”余皓不敢與周昇對視，“你就是有計劃地要打他，為什麼這麼計劃而且, 你還覺得我給你的圖騰, 變了箍咒因為你覺得我的這件事, 一定得想辦法解決, 你看不下去，它變了你的一個責任。”

周昇道：“余皓，不要再糾結夢了，你沒有癔癥，你是想太多了天這麼鉆牛角尖，你傻不傻”

余皓道：“最后一個問題，是我最想不通的，你告訴我吧，我就什麼都不問了。”

周昇耐心道：“說。”

“我在燒炭的時候，你在做什麼”余皓問出了最后一個問題，果然周昇隨之一怔，繼而轉化為茫然與思考的表，說：“我讓傅立群來找你啊。”

但就是那短短的一怔，余皓與周昇雙眼對上，周昇的眼神突然就有剎那的閃爍，直覺在提醒余皓，然而周昇轉，關上了臺燈。

“你在睡覺”余皓瞬間仿佛當頭棒喝，一下就全想通了

余皓于黑暗里，認真地看著周昇的雙眼，說：“以你的為人，你絕不會在發現我背著一包炭以后，托別人來救我。你發現我想死，這是很嚴重的事，你會跟著我，一直到確認我在哪里，在做什麼。”

周昇道：“我當時沒想這麼多打了場球，就回寢室洗澡洗到一半才發現不對，馬上出來通知傅立群所以我冒了你要不要打電話問他喏手機給你你問啊”

周昇把手機給余皓，余皓翻出傅立群電話，拿著電話的手不住發抖，再抬眼向周昇，余皓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可他很想弄清楚，否則他會被這件事真的折磨出神病來。

周昇卻盯著余皓的手，再看余皓雙眼。

然而就在按下通話前的最后一秒，周昇突然說：“等等，算了，不玩了。”

余皓聽到這聲音時，知道周昇終于承認了。

“將軍”余皓的聲音發著抖。

周昇一字一句地說：“余皓，今天我是真的想揍扁你。”

這句話說出口時，余皓覺到了那悉的語氣，果然是他這一刻他所有的力氣都像水般“唰”地退得一干二凈，他起跪坐在床上，張地靠近周昇些許，周昇卻無奈地笑了笑，側過頭，一手按在余皓額頭上，將他強行按躺下。

“晚安。”周昇以不容置疑的強橫語氣道，“余皓夢里的一切，都給我忘干凈”

余皓：“等”

周昇那手勁力度極大，余皓無法掙扎，被周昇一按，整個人倒在了床上。

然而，什麼也沒有發生。

余皓：“”

周昇：“”

周昇挪開手，注視余皓的雙眼，喃喃道：“怎麼回事”

余皓：“”

周昇：“晚安，余皓，忘了它吧。”

接著周昇以戴著紅繩手鏈的一手又按了上來，余皓放棄了任何徒勞的抵抗，下一刻，余皓依舊沒有任何倦意。

“糟了”周昇瞬間反應過來，道，“我他媽就不該要你的圖騰我當時真的吃錯藥了”

余皓抓住周昇的手，息著看他，這下到周昇的表不對勁了，余皓握著他的手，周昇手指下意識地屈起，余皓把頭埋在他的手背上。臥室里剎那一片靜謐，兩人如雕塑般，保持著原先的姿勢。

許久后，周昇的聲音終于打破了沉默。

“別哭。”周昇平靜地說，“我最見不得人哭，就這一次，下回再在我面前哭，真手揍你了。”

余皓一時說不清自己是激還是欣喜，抑或是悲傷。

周昇說：“行，我告訴你，反正這事兒說出去也沒人會相信，只會覺得你有病。”

余皓鎮定下來，放下周昇的手，說：“別說，什麼都別說，將軍。”

他在黑暗中看不清楚周昇的臉，把手按在他的掌中，說：“我只是想找到你，朝你說一聲謝謝，執著也好，不甘心也罷。那首歌，是唱給你聽的。”

“我聽了，我知道你是唱給我聽的。”周昇說，“那天晚上我就覺得有點兒危險，可我也不想不想你被這個夢困擾一輩子。是我不對，我在意識世界里說了不該說的話。”

余皓道：“就當又一個夢吧，明天睡醒，我不會再執著這件事，你也當作從沒發生過。不管我問你什麼，你都”

周昇突然握了余皓的手，繼而手指挲，與他十指扣在一起。

“沒關系，其實這是咱倆的緣分。”周昇突然說，“真的沒關系，我不怪你，可能從后校舍見到你那個時候開始，今天你問我的話，就是命中注定的。”

說著，周昇松開了手，放開余皓，說：“睡吧，余皓，剛才可是你自己說的，你什麼也不想知道。”

余皓說：“對我來說，這就夠了。我用我的生命保證，我不會說出去。”

“關鍵是，說了也沒人信啊。”周昇嘲笑道，“小說都不帶這麼寫的。”

余皓不安道：“信不信和說不說是兩回事，你要是怕我說，我就申請轉學，去別的地方”

“用不著哎”周昇的聲音里帶著一哭笑不得，躺了下去，嘆了口氣，說： “我確實希有一個人，能和我分這個。”

余皓震驚了，他看不見周昇的表，只能聽見他的聲音，這一刻他的語氣與夢中的將軍完全重合在一起。

周昇在黑暗里疲憊地低聲說：“這件事，在我心里了很多年，終于有一個人，闖進了我的世界，為了我真

正的朋友，這個人是你，余皓。”

余皓怔住了。

周昇看了眼坐著的余皓，又說：“你覺得這種事發生在你上，你會告訴別人麼有人信可你真的太聰明了，你全靠自己的推斷，拆穿了這個，現在反而讓我有種松了口氣的覺躺下吧，別坐著，躺下說。”

余皓躺在周昇的邊，周昇靠過來些許，反手按著余皓的頭，讓他靠近自己一點。

“過后我也常想，在這世上的千千萬萬個人里。”周昇喃喃道，“會把自己的圖騰送給我的人，你是不是這唯一的一個”說著他側過頭，朝余皓憂傷地笑了笑。

這一刻，余皓覺得周昇帥呆了，他是自己這輩子見過的，最帥的男人。

“睡吧，什麼都別說了。”周昇又手，按在余皓額頭上，順勢朝下了一，讓他閉上眼，翻了個背朝余皓，“這料其實不比我爸是周來春更勁，我說真的。”

余皓：“”

余皓就像完了一項使命般，又像跑完了全場馬拉松，意識變得沉重起來，他已無法再堅持清醒。

外頭天亮了，余皓朝周昇說：“晚安。”

“嗯，晚安吧。”周昇在熹微的晨中說道。

年夜這天天氣很好，從窗外照進廚房里，周昇被曬得一頭躁，不愿地在廚房做四個人吃的年夜飯。但不管怎麼樣，今年起碼比往年好往年做飯做得煩死，今年有余皓在吃。

沖著余皓，這頓飯做起來還算有點力。

每個廚師都有自己的忌諱，喜歡的卻總是千篇一律，那就是吃貨眼里贊嘆的神，余皓第一次看見周昇做的飯時，下都快掉下來了，最后整桌菜還吃得干干凈凈。沖著這點，周昇就很樂意做飯給他吃，不像自己的媽，對滿桌子飯菜挑挑揀揀還充滿嫌棄。

周昇準備做份油炸帶魚、瓜紅椒丁嵌的翠竹報春，烤一只鴨，鋪點薄面皮，再來一只椒麻、一條松鼠桂魚、玉子蝦仁，外加糖醋排骨與八寶飯，竹筍燉個火湯就差不多了。

周昇一邊給鴨子拔一邊想，晚飯得讓他吃不下就別撐著死吃。只不知道余皓在家里過個年，吃了這幾頓，又要買什麼禮回他。周昇有時煩余皓這點，每次請他吃點什麼東西，買點飲料，余皓總是固執地要還他東西。昨天周昇無意中瞥見余皓在淘寶上看鞋，籃球鞋余皓從來不穿，想必就是買給他的。往好了說是不喜歡吃人白食，往不好了說是不喜歡欠人。

有必要麼大家都這麼了。周昇著蝦仁心想，玉子豆腐太容易碎了，得當心點兒。

第一次見余皓是在運場上，那時周昇足足跑了二十公里，已經有點靈魂出竅了，余皓則坐在看臺上發呆，周昇跑了一圈又一圈，每圈都能看見他，余皓那委頓不堪的模樣，讓周昇想起了以前家里樓下的一只臟兮兮的，一瘸一拐喚著討吃的小狗。

周昇每天回家都打包東西喂它，那是只典型的流浪小狗，很好看就是臟，有時哪怕周昇沒帶吃的，小狗也會過來蹭他的腳，跟著他上樓，搖著尾，嗷嗷地。周昇一度想養它，可顧忌神經病老媽，最后還是打消了念頭。

坐在場旁的余皓就像那只小狗，令周昇總想過去他的頭，而每次當能跑到臨界點時，周昇腦海中就全是余皓的模樣，一圈又一圈，余皓余皓余皓余皓的印象，仿佛條件反般地與的極限聯系在了一起。

后來連著一個月，余皓每周都會來運場好幾次，周昇有時看見他抱著個籃球，加了打球的人，被傅立群撞得飛來飛去。慢慢地余皓放棄了打球，改在場邊坐著，周昇心想估著是覺得自己被打球的人嫌棄了。與其說被隊友嫌棄，不如說是先被自己嫌棄患得患失，總覺得拖累隊友的人，就會漸漸地不常來。

“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昨天余皓坐在自行車前杠時，突然問了這麼一句。

喜歡你唄，周昇心想，但余皓同學，請注意，是喜歡你，不是你。

周昇把掛爐鴨提起來，吊到臺上的鐵皮爐里去烤，那鐵皮爐的年紀比他還大。

為什麼喜歡就是對許多事看不下去，想保護弱小的你，讓你活下去吧，周昇固定好那烤鴨。

至于為什麼是你，不是別人，因為回應也很重要，他對一個人再好，若得不到回應，漸漸也會覺得這人煩。周昇上雖然說不介意回報，但心深，仍然希這人能給予他熾烈而全無保留的信任、崇拜的，以及友。

就在余皓把圖騰遞給他的時候，周昇有生以來如此強烈地了，他給他的，仿佛不僅僅是圖騰，而是他的全部。

周昇也能覺到，余皓每次見到他的時候，心就會很好，搬來寢室里住，雖未喜形于，卻看得出心里很激。

周昇那天去咖啡店里找他時，余皓本來無打采，看見他一下就高興起來了，仿佛晦暗的世界里，照了進來，這既照耀了余皓，也照耀了那天憋著一肚子火的周昇。

我不管你誰管你周昇在心里說道，可他能猜到，余皓對他是什麼，于是這，變了箍咒。

余皓矢志不移地想找到他，這令周昇十分意外，但事實上，他也在期待著這個結果。余皓是第一個在現實世界里找到他的人，而周昇，也兌現了自己許下的愿。只是以后呢要不要告訴他這個能力的由來

周昇側過手腕，看了眼余皓給他編的手繩，紅繩連著金烏，像塊華麗的表。

還是算了吧，周昇心想，許多事連自己也沒搞清楚，反正他也不會再多管閑事，去別人的夢里搞破壞。

周昇第一次察覺自己對余皓似乎有特別的時，是在他出院那天后，坐在火鍋店里，自己的對面。那不知所措的表，讓周昇覺得很心疼，過后的幾天里，每次周昇進教室，坐到余皓邊，余皓的雙眼就會隨之明亮起來，仿佛等了他很久。周昇知道他上不說，但心里是很高興的。

這讓他想起很小的時候看過的一本書。

“如果你馴養我。我們將會彼此需要，對我而言，你將是宇宙唯一的了，我對你來說，也是世界上唯一的了。”

“如果你馴養我，那我的生命就充滿，你的腳步聲會變得跟其他人的不一樣。其他人的腳步聲會讓我迅速躲到地底下，而你的腳步聲則會像音樂一樣，把我召喚出。”

周昇頭，他染的紅發洗褪了，余下漂過后的金黃，就像小王子里的那句話，他有著金黃的頭發，于是余皓看見他，就會想起金黃的麥田，連麥田里吹過的風，也變得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