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梓睜開眼睛，看到的是灰的天花板，有些地方的漆已經裂開了。滿是灰塵的燈泡黑不溜秋的，像只死老鼠一樣懸掛著，似乎隨時都可能掉下來。

他睡的床，狹窄，沒有彈。被子也有一霉味。房間里很、很，到都堆著書籍、飯盒、衫，好在現在很冷，所以還沒看到那些惡心的生。

了。那就燒點水吧。

葉梓緩慢地起床，赤腳來到廚房，用鐵鍋燒水。

燒水途中，他來到只有幾平方米的客廳，打量著客廳里的擺設，覺悉又陌生。客廳里有一個破了的爛沙發，堆了很多東西的茶幾，一臺老式小電視，一個柜子。

這個房間大概最值錢的，就是這個柜子了吧。那是當然的，這個可是直接從曾經的房子里搬出來的。

柜子上面放著的，就是媽媽了。

哈，這麼說，可能有點怪。應該說，上面放著的，是韓瑤的骨灰，的黑白照、木碑和一小盤燃盡的熏香。

對呀，已經死了。怎麼差點又忘記了呢。

還真是個可憐的人啊，明明已經功地再婚了，還懷孕了，天天跟自己說著，想要一個兒，連名字都取好了呢，說劉若嫣。

可是病了。為了治病，賣了房子，但還是死了。

燒開水后，葉梓一邊喝，一邊打開手機。

開機后，收到了很多很多短信，當然，別誤會，不會有認識的人給他發短信。他可沒有朋友。那些短信，全都是欠費通知，什麼聯通啊，什麼房租啊。

嘛，至，他看到了一條有用的消息，2016年2月1日。

這麼說來，今天不就是他的生日嗎？

嗯，所以今天是個值得慶祝的日子呢，去買個蛋糕吧。

說起來，夢里的他還活在2012年呢。那現在，他到底是27歲了呢，還是，28了呢？算了，無所謂了。

久違地沖了個澡，他裹了好幾件，穿著皺的羽絨服出門了。

外面很冷很冷，人卻很多。滿大街都是人，人們說著，笑著，跑著，跳著，好像個個都過得很幸福。

沒走幾步，就遇到一條狗。那條狗使勁兒對著葉梓，像是見鬼了。

狗主人將狗拉走了，葉梓剛好看到一塊可以當鏡子用的玻璃。他走過去，看了看自己，心想這樣被當鬼也是有可原的。玻璃中的人，頭發凌，皮消瘦發黃，黑眼圈極重，下還有胡茬。算了，不看了。

葉梓踩在雪地上，在人海之中穿梭。

他走進了最近的蛋糕店，看了一圈。本來想買個大蛋糕，可惜他太窮了，買了大的，就沒錢吃飯了。只好買個特別小的。

在回家的路上，他看到了馬路對面的江唯。還是那樣，穿著華麗的衫，形漂亮。

而葉梓沒有一一毫地驚訝，與肩而過之后，他下意識地看向站臺，果然，他又看到了那個佝僂的老婦人。但當他看第二眼的時候，們又消失了。

沒什麼奇怪的，都是幻覺而已。

幻覺而已。

正在他這麼想的時候，他看見前面不遠，有一個材高挑的男子。

他穿白羽絨服，黑長和卡其短靴。他頭發的很淺，像是茶的。

他就這麼走在前面，雙手都提著食材。

葉梓對這樣的他，悉到極致。因為兔總是這樣，一個人去買食材，回家后，花好幾個小時做，然后將做好的盛到葉梓跟前，笑著問：好吃嗎？

葉梓看著這樣的他，蛋糕一下子就掉在了地上。

而他完全不顧蛋糕了，他大步往前跑去，明明他知道這可能只是幻覺，可是他還是像瘋子一樣朝兔跑去，大聲喊：“葉城汐！葉城汐！”

然后，他才看到，兔的邊，原來還有個孩子。

孩子擁有長長的黑發，穿著漂亮的紅子。

孩挽著兔的手，笑得很甜。

葉梓停住了，似乎連他剛才激流出的眼淚，似乎也已經凝結冰了。

他像個機人一樣，回過頭，慢慢地朝那塊可憐的蛋糕走去。落到地上的蛋糕即使有紙盒的保護，也已經變形了。但沒關系，沒關系的。

似乎周圍的人都在看他，看什麼看，沒看過吃蛋糕，又哭的猥/瑣男嗎？

葉梓用最快的速度回到家，將門關得死死的，就連窗戶也關上了。

然后一邊吃蛋糕，一邊看電視。

蛋糕雖然已經變形的，但還是好吃的。

電視也是，這是什麼搞笑節目啊，真好笑。

可是真奇怪，為什麼老是在流眼淚呢，是不是太久沒有出去了啊，所以，一到冷風就流眼淚？難道自己真變了哭的猥/瑣男了？

眼前的一切越來越模糊，葉梓只有不斷地用手背拭眼睛。

當他再次清晰地看向電視的時候，卻發現電視節目變了。

變了一幕幕悉不過的畫面，變了，他真實的記憶，有關他和葉城汐的一切——

葉梓和葉城汐，是兄弟。葉梓是被收養的孩子，而葉城汐是親生的。

葉梓最初是討厭葉城汐的，畢竟，他認為葉城汐奪走了他的父。但后來，由于葉城汐做了一系列讓他的事，比如城汐曾經戴著兔子面來討葉梓的歡心，葉梓心了，他開始喜歡他的這個弟弟了。尤其在他11歲以后，由于他經歷了太多太多事，他、可的弟弟，逐漸變了他的神寄托。

要說他到底經歷了什麼，第一，就是家庭破裂；第二，是他永遠都不想回憶起的事——擾。

葉城和韓瑤的破裂，是江唯搞的鬼。也不知道江唯是出于什麼心理，拍下了韓瑤在同學會上，跟的男同學親吻的照片。照片后來查出來是經過理了的，但這件事，是他們破裂的導火線。

而擾，則是韓瑤的男友所做的事。在韓瑤離開葉家后一年多，他的一個男同事追，很快，他們就開始往了，男友常常去葉梓家里。這個男人，是個典型的paedophilia。最初他只是對葉梓手腳，葉梓年齡小也不懂。后來他變本加厲，只要韓瑤一走，他就讓葉梓服，葉梓的每一個地方……

經歷了什麼，葉梓一輩子都不想再回想起來了。

那時候，他想要告訴母親，卻被那個男的威脅，他害怕讓母親失去幸福，所以什麼都不敢說。他13歲時，曾一度神崩潰。被初中老師發現后，葉梓才得救了。

韓瑤跟那個男人分手了，葉梓的心卻從此關了起來。他不想談，覺得是件極其惡心的事，心理愈加灰暗。

從那時候開始，他就害怕跟別人接了，無論男的，還是的。

除了一個人，他的弟弟，葉城汐。

他覺得葉城汐真的是這個世界上最喜歡他的人了。他的弟弟小學的時候，就經常一個人坐車來找他，跑到他的學校門口等他，在他將弟弟送回本宅，離開之后，他總是會習慣地回過頭。因為他知道，他的弟弟，一定正在玻璃窗前，哭著大聲喊：阿梓，阿梓，別走，別走！

每次他走，弟弟都會哭；他的每一個生日，他的弟弟都知道；他跟弟弟說的每一句話，他的弟弟都會聽；他的弟弟說：阿梓，我最喜歡你了。以后長大了我們要在一起！

每次想到弟弟的“告白”，葉梓就會覺得幸福。至，他還有弟弟和母親，所以他還過得不錯。

可是，葉城汐從初中開始，就被送到國外念書了。這一去，就是整整的五年。

由于各種原因，兩人聯系得越來越，后來更是杳無音訊。

關于弟弟，葉梓完全心灰意冷了。

大學，葉梓遇到了第一個跟他告白的生，聶海霞。他開始試著跟這個生往，期著自己也能像一個正常大學生那樣，過正常的生活。

然而，他本沒辦法跟聶海霞牽手，更別說其他接！

在他煩惱之時，他又見到了回國的葉城汐。

葉城汐在他的校門口等他，見到他的時候，大聲喊“阿梓，我回來了！”

五年，完全改變了葉城汐。葉梓有些暈眩地看著已經變得高挑俊，招蜂引蝶的他，卻沒有一點開心的緒。

因為葉城汐越、越優秀，就越能襯托出他的骯臟和暗。葉城汐笑得越燦爛，葉梓就會覺得自己痛苦的等待越加可悲。

所以他沒有理葉城汐。他過了馬路，在小吃街里給聶海霞買晚餐。

可是，厚臉皮的葉城汐卻在他的后說：阿梓，我想你，我好想你！

葉梓還真是個容易心的人啊。

總之，葉城汐這麼來回幾次糾纏和解釋，就被原諒了。兩個人的聯系越來越多，比起兄弟，他們倒更像是朋友。葉梓常帶城汐去他的公寓午睡，他偶爾也會去葉城汐的別墅吃飯。葉城汐很會做飯，每次做的都相當味。

在這樣的況下，葉梓告訴了葉城汐他的煩惱——他沒辦法跟人做。實際上，他似乎沒辦法跟任何人做，他沒有覺。

葉城汐不相信，隨即找出了一部島國片，放了出來，讓葉梓看。

葉梓的確一點覺都沒有。

葉城汐說：阿梓，我幫你檢查一下。

葉梓同意了。

很快，就發現了令他震驚的事實。他竟然，有了覺。那是他從未會過的覺。

他特別愧。他推開葉城汐，想要離開。

葉城汐卻被他那紅的臉魅了，埋頭，就吻了他，那還是葉梓的初吻。

有了一次，就有第二次。最開始都是抗拒的，但很快，就會沉陷進去。而葉梓就是這樣，最開始，明明他對那麼抵，可是，他卻變得越來越離不開葉城汐，他整個人都變了，從冷漠變得熱，變得依賴對方，他徹底上了葉城汐。

沒過多久，葉梓就跟聶海霞分手了，開始地跟葉城汐往。

往期間的他們是浪漫的。葉梓幫葉城汐補習，葉城汐給葉梓洗服。他們常去很遠的地方玩，在暗的地方牽手接吻，在的地方又保持著距離，暗自笑。

葉梓畢業后，他們同居了，就像新婚夫妻一樣，他們過得很幸福。

那時候葉梓的唯一愿，就是這樣跟葉城汐在一起，一輩子。

而這樣的幸福，是從什麼時候出現問題的呢？

問題出在，那個老婦人上。老婦人是葉城信任的仆人，而，親眼看到了葉梓和葉城汐接吻的場景，把這件事告訴了葉城，葉城震怒，半夜打電話把葉城汐喊了回去，臭罵了一頓，還著他馬上把葉梓趕出去。

葉梓不是笨蛋，他當然明白他該做什麼。

葉城汐才委婉地說了“我們先暫時分開”這句話，葉梓就已經拖著行李箱，離開了葉城汐的別墅。

這件事鬧得很大，鬧到了網上。也不知道誰拍到了葉梓和葉城汐親熱的照片，在網上引發了熱議。葉梓的母親知道了以后，到了強烈的沖擊，這可能也跟后來得腸癌有一定的關系。

葉梓的公司自然也知道了這個消息，葉梓到了很多攻擊，最嚴重的，就是他的上司，張濤。張濤直接給他灌藥，把他拉進賓館。

那天晚上，葉梓給葉城汐打了無數個電話，葉城汐都沒有接。

絕的葉梓用酒瓶砸了張濤的頭，搖搖晃晃地跑了出來。

當然，迎接他的是，第二天，他就被抓進了派出所，后來還是葉城汐找人把他弄了出來。

葉梓接著發了高燒，本來以為葉城汐會像以前那樣不分晝夜地照顧他，但他錯了。葉城汐只是給他買了點藥，很快就走了。原因是，現在這個事已經鬧得很大了，他不希再引起其他人的什麼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