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避開他的視線:“……問這個幹什麽?”
江絮抵著他的額頭道:“沒事,就是隨便問問。”
恨也沒事,是正常的,江絮當初如果不喜歡顧輕舟,就該斷了他的念頭,而不是一邊肆無忌憚著他的付出,答應和他在一起,最後又毫不留的一腳踹開。
誰能不恨呢,又不是聖人。
顧輕舟閉了閉眼,濃的睫微,在蒼白的皮下打落一片影,不知過了多久,他忽而開口,低低說了一句話:“江絮,你對我一點都不好……”
江絮對顧輕舟,一點都不好。
他說這話的時候,語氣低沉,像一個了委屈的孩子,想法天真且簡單,我對你這麽好,把所有的糖都給你了,你為什麽還不喜歡我呢?
江絮聞言,形有片刻停頓,他見顧輕舟咬著下,因為過於用力,見了,抬手迫使他鬆開牙關,低聲問道:“我對你有那麽不好嗎……”
他像是在問顧輕舟,卻更像是在問自己。
江絮指尖沾了星點斑駁的跡,能窺探到顧輕舟狠咬下的十足力道。他們二人,一個像地裏的野草,風吹則傾,野火燒過,卻依舊能活,另一個像巖石中的青竹,雖韌雖,卻一折就斷。
看似弱的,並非真的弱,看似無堅不摧的,往往一擊便潰不軍。
江絮睨著顧輕舟寡白的臉,忽而開口道:“那我以後對你好一點。”
他說,我以後對你好一點。
顧輕舟不想卑微的去求什麽,聞言緩緩抬眸,一雙眼黑白分明,看不出一雜,無聲出幾分暗藏的冷傲來:“……你在可憐我?”
江絮不僅不否認,反而還一本正經的點了點頭,反問道:“你不像一個小可憐嗎?”
顧輕舟抬手就想把他從上推開,卻反被江絮攥住關節,重重按在了床上,他心底不服輸,兀自掙紮不休,卻怎麽都掙不開,還把自己累的沒了力氣,末了偏頭看向江絮,下微抬,抿問道:“你就是這麽對我好的?”
江絮樂不可支的道:“我說對你好,可沒說站著讓你打。”
他說著鬆開顧輕舟,著他的下笑道:“學霸位置是你的,校霸位置是我的,別越界。”
顧輕舟打起架來也是個狠角,當初要不是專心發展學習去了,說不定江絮的校霸位置難保。
顧輕舟垂眸,嘁了一聲:“你不是不當校霸嗎。”
誰也不知道,江絮就他娘的不喜歡打架,除非迫不得已,一般不輕易出手,否則把人打壞了還得賠醫藥費,多虧的慌。
江絮聳肩,又在賣弄他的半吊子語文:“沒辦法,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
顧輕舟閉眼,懶得糾正。
夜漸深,不知不覺就到了十二點,江絮還剩下一些零碎的收尾工作,打算明天去公司弄,下床穿好拖鞋,對顧輕舟道:“我先回房了,你早點休息。”
他的思維很直,從小在市井街道中長大,什麽浪漫什麽溫存這種事與他沒有半錢關係,顧輕舟見江絮似要離開,拉住了他的袖口,然後暗中用勁,迫使他看向自己。
江絮以為他還有事,靠過去問道:“怎麽了?”
顧輕舟沒說話,隻是半跪在床邊,然後直起,偏頭在江絮耳垂上咬了一口,力道說不上重,但也絕說不上輕,留下了一個清晰的牙印。
江絮沒料到這出,嘶的了一口冷氣,覺耳垂因為疼痛有些微微發漲,他下意識了,然後抬眼看向顧輕舟,一時間好氣又好笑:“你屬狗的啊?”
顧輕舟麵無表睨著他耳垂上的印子,滿意瞇了瞇眼,而後抬手,隔空點了點自己今早被他咬過的地方,意有所指道:“你先咬人的。”
江絮笑了笑:“小心眼。”
他走到門口時,腳步頓了頓,然後抬手把顧輕舟臥室的燈關掉,在黑暗中隻能看見一個模糊不清的形廓:“我睡了,晚安。”
顧輕舟嗯了一聲:“晚安。”
江絮回到房間後,其實全無睡意,他腦子紛一團,好似想了很多東西,又好似什麽都沒想,腦海中一直閃現不停的畫麵,是屜裏不慎掉落出來的那個耳釘。
一個廉價的,褪了的耳釘。
這好似是江絮高中三年裏唯一給顧輕舟送過的東西,當初不覺得怎麽樣,但現在回想起來,怪寒磣的,還有一種沒由來的空。
躺在床上翻了個,江絮忽然覺自己了什麽東西,卻怎麽都想不起來,最後看了眼手機屏幕上的日曆,這才發現原來下個星期就是顧輕舟的生日,嘩的從床上坐起了——
真見鬼!
江絮起初還以為是自己記錯了,仔仔細細把日子算了一遍,最後確定下個星期五真的就是顧輕舟生日,眼皮子不自覺跳了一下,然後慢半拍的重新躺回床上。
兩個人現在這種關係,怎麽著也得送個禮,不然就太說不過去了。
可江絮思來想去也不知道該送什麽,以前那群狐朋狗友過生日,湊一起喝頓酒就完事兒了,他總不能拉著顧輕舟去夜市攤上擼串吧。
江絮無聲搖頭,直接在心裏pass掉。
他好似一點也不了解顧輕舟,連對方喜歡吃什麽玩什麽都不知道,遇上這種事堪稱毫無頭緒,睜著眼一直想到天亮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反而把自己弄的無打采。
翌日清早,顧輕舟他起床時,睨著江絮眼下的青黑有片刻沉默,說老實話,要不是確定對方昨天晚上一直老老實實睡在隔壁,他一定會懷疑江絮做了什麽兒不宜的事。
顧輕舟作息算不上規律,但無論睡的多晚,第二天六點一定準時起床,他把下樓買好的早餐擺上桌,然後淡淡出聲:“你昨天晚上做什麽了?”
江絮正在闔目打盹,聞言睜開眼,意味深長的看向他:“你覺得我能做什麽?”
顧輕舟似笑非笑:“我諒你也做不了什麽。”
江絮目前的審還是停留在前凸後翹的大上,盡管顧輕舟不太想承認,但這就是事實,江絮目前對男人沒有任何“深”想法,親吻擁抱已經是極限了。
江絮困的時候,吃飯很慢,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粥,舌頭很是麻木,也不知嚐出了什麽味道來,顧輕舟看了眼手表,提醒他:“快點吃,馬上要上班了。”
江絮無於衷:“細嚼慢咽你懂不懂?”
顧輕舟:“……”
臨出門前的一個吻仿佛已經了慣例,江絮時間掐的剛剛好,吃完早餐,留了三十秒的時間把顧輕舟抵在牆上親的不過來氣,末了著他微紅的眼尾,低聲評價道:“你肺活量不太行。”
還沒回過神來的顧輕舟:“……”
江絮還惦記著生日禮的事,開車上路的時候,不著痕跡開始套話:“你平常一般都玩些什麽?”
顧輕舟正在理公事,聞言把視線從手機上移開,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我不玩。”
江絮:“……”
江絮早該想到的,顧輕舟上學的時候課餘生活都貧乏的可怕,除了寫卷子還是寫卷子,能指他年之後有什麽長進嗎,嘖嘖搖頭道:“你真沒意思。”
顧輕舟對這句話顯得有些在意,聞言放下手機,聽不出緒的問道:“那你覺得什麽樣的人才有意思?”
江絮笑的清爽幹淨:“我這樣的唄。”
顧輕舟大抵覺得他不要臉,收回視線沒搭理,轉而看向了車窗外飛速倒退的風景,卻發現梧桐葉已經簌簌的開始落下,鋪滿了一整條柏油馬路。
顧輕舟也不是不會玩,他隻是不喜歡,以前在a市的時候,他們那個圈子裏玩什麽的都有,玩錢玩車玩人,充斥著紙醉金迷,他從來不參與,至多和竇尋他們聚在一起喝喝酒,除此之外再無其他。◎思◎兔◎網◎
江絮昨天一晚上沒睡,大清早就開始犯困,顧輕舟出來打印文件的時候,就見他趴在桌子上睡的昏天黑地,旁還故意摞起一疊圖紙擋住形,好遮掩他的小作。
掩耳盜鈴。
顧輕舟看一眼就收回了視線,權當沒看見。
江絮補覺補了三個小時就差不多了,他睡醒坐直,打了個哈欠,又慢吞吞了個懶腰,問李思傲:“幾點了?”
李思傲也困,了眼睛:“十一點吧,怎麽了。”
江絮不知想起什麽,發了會兒呆,然後沒頭沒尾的問他:“你以前過生日的時候,我都送了你些什麽禮?”
李思傲看向他,出言糾正:“你沒送過我禮。”
江絮:“哦。”
樊佳佳桌子和江絮離的近,聽見他們兩人的對話沒忍住笑出了聲,微微直起詢問道:“江設計,你要給人送生日禮嗎?”
江絮聞言來了神:“你怎麽知道,哎,有沒有什麽好建議給我?”
樊佳佳趴在桌子擋板想了想:“唔,那得看你送誰了,朋友還是家裏長輩,男還是,送的都不一樣,你網上搜搜唄,一大堆呢。”
江絮含糊其辭:“就,普通兄弟,男的。”
樊佳佳道:“要不送個定做的打火機?”
江絮:“……他好像不太煙。”
樊佳佳問:“那你知道他喜歡什麽嗎?吃的或者玩的,平常穿服的風格,有沒有收藏一些手辦球鞋之類的。”
江絮除了搖頭還是搖頭,腦子空白一片,李思傲在旁邊聽著,沒忍住蹦出了真心話:“一問三不知,跟你做兄弟真是倒了八輩子黴。”
樊佳佳聞言深以為然,並表示無能為力,聳肩道:“如果是普通朋友的話,隨便送什麽吧,心意盡到了就好。”
顧輕舟不是那種默默無聞的格,江絮心想他應該會主提醒自己,周五是他的生日,屆時自己再順理章的問問他想要什麽就行了,可惜日子一天天溜走,顧輕舟沒有任何舉,隻是像往常一樣忙碌著,就好像……
他早已經不記得自己的生日了。
這幾天江絮都是回家睡的,顧輕舟又恢複了一個人住的日子,他說不出江絮來與不來有什麽區別,隻是覺得房間僅有的一點熱鬧人氣忽而散盡了,寂靜逐漸蔓延,在深秋的夜晚愈發寒涼如水。
今天是周□□有些大。
顧輕舟靜坐在沙發上,聽著外間嗚嗚的風聲,起去臺收服,結果發現樓底下停著一輛輛黑的保時捷,看不清車牌,車燈一閃一閃,在黑夜中十分醒目,不由得多看了幾眼,卻隻以為是別人的。
江絮開車送他回來的時候,顧輕舟是親眼看著他開車離開的。
把掛著的白襯衫收下來,顧輕舟站在臺上,卻沒有立即進去,頭發被風吹的有些淩,他單手兜,靜靜看了幾秒,見底下的車還沒有離開,正準備進去,口袋裏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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