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文凡搖頭喃喃:“不,我不要了,我不要那塊玉了……”
“文凡?文凡?”丁薇薇擔憂道,“你面很差,是不舒服嗎?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安道:“而且你拍賣到玉了,是喜事啊!”
這算個什麼喜事!喪事還差不多!張文凡簡直想破口大罵。
丁薇薇是豪門獨生,從小錦玉食長大,三千萬對來說就是幾件服幾個包包的價錢,完全沒有對金錢的概念。張文凡平時和談也從不提錢財方面的事,吃飯購都是他付賬,這讓丁薇薇堅信張文凡果然是的。
自然的,現在也不能理解張文凡的恐慌。
張文凡面慘白地問丁薇薇:“能放棄拿那塊玉嗎?我,我不想要了。”
“不能!都拍下來了怎麼能反悔?”丁薇薇急道,“奇貨能邀請到這麼多權貴,你以為背后的勢力是好惹的?壞了規矩的人會上奇貨黑名單,在章華市被整個上流圈排,那才是真的完了。”
張文凡目呆滯,瞬間像喪失了所有生機。
他渾渾噩噩地思考解決辦法,突然瞥到丁薇薇脖子上的鉆石項鏈,想起那個可恨的青年說的話——陪你一起來的這位士脖子上的鉆石項鏈都三千萬了。
他眼中忽然迸發出希的彩:“薇薇,我今天現金沒帶夠。”
丁薇薇疑道:“你可以刷卡啊,誰會帶三千萬現金啊?”
張文凡:“……”
他卡里要有三千萬,至于這麼囊中麼?他得把所有不產賣了才能湊足這些錢!
那些店鋪是他安立命的資本,張文凡不可能舍棄。
真是不知人間疾苦的蠢人。張文凡煩躁地想,就不能自覺點,主給他錢嗎?非要他親自開口。
這讓張文凡有種恥辱。
這時候他又想起池漁的好來,起碼那條魚妖會毫無保留地把全部財產都給他,哪兒還需要這麼費心算計。
盡管一直在扮演完男友人設,生死攸關之際也維持不住那種“我你的人不圖你的錢”的清高。
張文凡委婉道:“薇薇,你知道我最近要準備競爭西城區那塊地,資金一時周轉不開,能不能先借我三千萬?等我賺到錢馬上還你。”
丁薇薇噗嗤一笑:“就這個呀,可以啊。你是我男朋友,跟我見外什麼?這還是你第一次請我幫忙,我肯定會幫你的。”
張文凡如釋重負,出輕松的笑容。
“不過我卡里的錢都是我爸打的,每筆支出都在他那有消費記錄,直接給你肯定會被發現。”丁薇薇補充,“你先用這條項鏈暫時抵押吧,它剛好值三千萬。我沒帶鑒定書,不過奇貨可以現場鑒定。”
張文凡遲疑:“暫時是指……”
丁薇薇有些不舍地摘下項鏈遞給張文凡:“這條項鏈是我媽媽送給我的,我都還沒戴夠呢。奇貨允許拿等價的品抵押,三個月不支付賬款,抵押就會被拍賣。”當然也就不用再付錢了。
張文凡想,那一定要拖到三個月后。當下先解決燃眉之急。
“好啦,不要這麼愁眉苦臉的了。大后天我生日,想好要送我什麼生日禮了嗎?”丁薇薇笑道。
張文凡解決一樁心事,也輕松不:“肯定不會讓我們薇薇失。”
_
拍賣會散場后已是天黑。
看著張文凡和丁薇薇親挽著胳膊,有說有笑地走出拍賣所,丁薇薇的脖子已經空了。
容與緩緩升上車窗:果然是個傻白甜。
玉鐲:你白費力氣了,最后也就是丁薇薇損失一條項鏈。
容與:說你蠢你還不承認。
玉鐲:我又怎麼了?!
容與:我知道那條項鏈價值三千萬,因為顧先生曾問我想不想要,我嫌丑拒絕了,然后那項鏈就被丁夫人買走,作為送給兒的禮。這種貴重品都會有權證明,項鏈所有權是丁夫人。奇貨拍賣所是實名制,易時會簽訂買賣合同。
玉鐲:然后呢?
容與:張文凡拿自己全部家換玉佩,頂多傾家產。用屬于丁夫人的項鏈抵押,還是在丁夫人不知的況下,行為構詐騙,被丁家發現,那是要鋃鐺獄的。噢對了,項鏈會依法歸原主,所以張文凡還是欠奇貨三千萬,破產獄兩不誤。
玉鐲:丁家不一定會發現。
容與:我一定會讓丁家發現。
玉鐲:……所以,你故意提丁薇薇的項鏈價值三千萬,不只是激張文凡喊出天價,連把他送進去吃牢飯都考慮到了?
容與:你不是說這是法治社會麼?不能殺人就拿起法律武咯。
玉鐲不寒而栗。
大魔王,殺人不見。
池漁對張文凡給出自己的全部,而容與拿的不多不,正好三千萬,是張文凡的全部。
還斬斷張文凡想攀上丁家的天梯,讓張文凡得罪勢力龐大的奇貨,法律的底線……
從春風得意到人財兩空,都是為了一塊玉。而那雙魚玉佩,是張文凡用來討好顧明淮,最后還是要被送到容與手上。
他什麼都不會得到,卻落得一無所有。
_
顧明淮轉首看著副駕駛座上的青年,對方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小魚兒。”顧明淮握著方向盤,并沒有啟車輛。
容與抬頭:“怎麼了?”
“你認識他。”顧明淮語氣篤定。
如果真的不認識,小魚兒也不會說出“我是要他死”這種話。
容與面不改:“我和他毫無瓜葛。”
顧明淮發車子:“沒事,等你想說的時候再說不遲。”
他想那應該是段不太開心的往事,小魚兒不愿意提,他就再等等。
容與稍稍降下車窗,看著窗外沿途的風景。他記憶力很好,看了幾眼就道:“這不是回家的路。”
顧明淮:“嗯,不是待在家里無聊麼?反正已經出門,帶你去兜兜風,呼吸自由新鮮的空氣。”
容與瞬間興:“可以去酒吧嗎?游樂場呢?電影院呢?”
顧明淮全部回絕:“只是吹風。”
容與萎了:“也是呢,監獄里的犯人也要定期放風的呢。”
顧明淮:“……”
顧明淮車越開越遠,最后干脆開到了海邊。
章華市是濱海城市,有幾著名的沙灘景點,每天都會有大批游客前來看海,不是專門從陸趕過來的。
顧明淮是本地人,對這里很悉,來的是一人跡罕至的海灘。車子停在路邊,視線空無一人,他們一下車,整個沙灘就只有他們兩個。
寒風吹過,十分蕭瑟。
容與定住三秒,轉就要鉆回車里。
顧明淮把他拉回來:“跑什麼?”
容與掙扎:“這有什麼好看的!”
“看海。”
“海又有什麼好看的?”容與停下作,抱臂發抖,“冷死了。”
顧明淮從背后把他錮在懷里,讓他靠著溫暖的膛:“那我給你取暖。”
“這個地點是我挑細選的。”顧明淮看著遠的海岸線,“晚上可以吹海風聽海浪,看星星看月亮。不會有人經過,你缺水了還能去海里游一圈,是不是很心?”
容與冷笑:“謝謝你的心,我是條淡水魚。”
顧明淮:“……海水不管用嗎?”
容與:“你想收獲一條咸魚就直說。”
顧明淮沉默一秒:“那還是回去吧。”
“算了。”容與找個位置,隨意在沙灘上坐下,“來都來了。”
顧明淮沒。
容與瞥他:“還嫌臟啊?”
顧明淮糾結片刻,也坐下來,和他肩并肩。
月下的大海波粼粼,海浪翻涌,送來咸咸的海風。
百川歸海,大海是所有魚兒向往的地方。
鯉魚不能生活在海里,除非躍過龍門,變真龍,才能在海中任意遨游。每一條鯉魚從誕生靈智起都有一個使命,要修煉到一千歲,然后游去大海,克服淡水魚對海水的恐懼與煎熬,躍過一無際的龍門,為尊貴的龍族。
當然容與眼里龍族也就是個弟弟。他在原世界于食鏈頂端,發一次火能燒得整片東海干涸。龍族為了保住生存領地,時常會給他送來一些寶貝,以期魔王能每天都保持好心。
但他那時候,心并不會像現在這樣好。
容與著海上的月亮:“我們要在這兒待多久啊?”
顧明淮問:“你想待多久?”
容與想了想:“待到天亮。”
顧明淮哭笑不得:“說海沒什麼好看的是你,要在這兒待一夜的也是你。”
容與轉頭他:“我想看日出,我還從來沒有看過日出。”
顧明淮說:“行啊,我陪你。”
容與懶懶打了個呵欠,靠在他肩上:“我以前天天來海邊。”
顧明淮不清楚這個以前是多久以前,他做出一副傾聽者的姿勢:“來海邊干什麼?”
“等太升起。”容與聲音聽起來可氣憤,“可我一次都沒等到。”
顧明淮失笑:“日出每天都可以看,你是每次都睡死了起不來吧?”
小魚兒這麼賴床,難以想象他竟有守著天盼日出的時候。
容與沉默片刻,嘆了一口氣。
“是啊,我這麼懶,怎麼可能做出天天大早上爬起來看個破日出這種蠢事。”
他是沒早起。
他直接通宵。
聽著好像更蠢。大魔王有些惆悵。
月亮在天上悄悄移,夜與星空變幻,海浪一波接一波拍打水岸。
兩人在海邊依偎著,不知不覺靠在一起睡著了。
海風溫吹過他們的臉頰,明月之下,風景如畫。
……
旭日金灑在顧明淮臉上時,他了睫羽,睜開眼,看見一紅日自海平面上緩緩升起,上是一片被沐浴的暖意。
他擋眼適應完線,連忙推懷中睡的青年:“小魚兒,醒醒,太出來了。”
容與靠在他懷里睡得很沉,致側臉被渡上一層淡金,極為明艷絢爛。
顧明淮低頭:“小魚兒,快看太。”
容與眼皮跟粘上似的睜不開,一子起床氣:“別吵。”
顧明淮哭笑不得,睡得這麼沉,難怪來海邊那麼多次,一次日出都沒看到。
他耐心地俯道:“小魚兒,起來看太。”
“不看。”容與嫌刺眼,扭頭埋進顧明淮前,“那不是我的太。”
真就閉眼說瞎話。
顧明淮好笑地問:“那天上掛的不是太,什麼才是太?”
容與睡死了不出聲。
顧明淮也不忍心打擾,正當他獨自遙日出,忽聽懷里的青年低低道:“……是你啊。”
“你就是太。”
他過世間最大的寵,不是彩虹床,白云榻,碎玉聽聲響。
是枕著旭日,披著晨,做了大夢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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