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之前,明月如約趕回到了宮裏。
來不及休整,就在太后和一眾太醫的監視之下給皇上用藥。
中藥的傳統一直是一熬一大鍋,所以太醫院的一眾太醫沒見過這比黃豆粒還小的葯,起初紛紛表示質疑。
太后也是難免憂心,畢竟,那被醫治的人是皇帝,是自己的親兒子,不容得有任何閃失。
就在明月手裏拿著葯卻不能給皇帝服用的時候,親眼見過明月救治傷員的老院首站了出來,對著太后深施一禮,溫聲道:「鬼醫梨落早就名聲在外,剛剛老夫有幸親眼目睹梨落姑娘的超凡醫。因此,老夫願做保,請讓梨落姑娘給皇上醫治。」
有了太醫院老院首的擔保,眾太醫都放下了心,太后也鬆了一口氣,試一試總比放棄治療要好許多,且的家人都已被關起來了,要是敢耍花樣都會讓他們首異。
須臾,太後端莊的點了頭。
明月毫不耽擱,立刻著手醫治給葯。
*
質子府里,一個偌大的房間里傳出「嚶嚶嚶」的哭泣聲,屋外門窗閉,有衛兵把守。
「娘,如今這般景,如何是好?」傅明慧眉頭鎖,擔憂寫在臉上。
劉氏搖了搖頭,恨恨的說:「唉!那個死丫頭,原以為既然命大沒死,又得了個俠的名號,便指替你擋災,也算為家裏出點力,也不枉我把養大。誰知卻發瘋去揭什麼皇榜!」
傅明泣道:「如今太後下旨把咱們都困在了質子府,是不是明天就要被誅九族啊?這下子被害慘了,我還不想死啊!嗚嗚嗚……」
劉氏大怒,斥道:「別哭了!人都還在呢你提前哭什麼喪!?還嫌我不夠煩嘛?!」
傅明到底年輕,劉氏這一吼,立刻嚇得止住了哭,躲到一旁默默抹眼淚,再不敢出聲。
劉氏看了一眼閉的窗戶,罵道:「傅明月那不爭氣的種子!早知道要這樣來害我們,就該趁早把淹死!白白養了那麼大,都不如養個牲畜!牲畜還能殺了吃,養條狗還知道給我擺擺尾還能給我看門!唉,白瞎了我的糧食!」
「娘,別生氣了。」傅明慧適時的過來安,一邊用手輕輕幫劉氏順順口的氣,一邊給解心寬:「依我看,太后只是把咱們關押一下,未必會殺咱們。」
劉氏眼前一亮:「何以見得?」
「您想啊,父親常年在外征戰,捨棄小家保家衛國,如今也是在戍邊啊。雖然不是什麼大,可說到底,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太后說什麼也要顧及一些吧。若是因為明月的錯就把咱們都殺了,那以後誰還肯去保家衛國呢?」
劉氏著傅明慧點了點頭,溫聲道:「你說的也有道理。可惜,你年紀也不小了,我一心指你能嫁個好人家,只是被那個煞星這麼一鬧,怕是以後你的婚事也難問了!唉——」
劉氏話音剛落,傅明慧還沒來得及再勸,傅明就疑的問:「娘怎麼也糊塗了?難道煞星不好,我和姐姐就都嫁不出去了嗎?」
劉氏這次沒有責罵傅明,而是拉過的手,的頭髮,慈的說:「明啊,你年紀還小,怎知這世道艱難。人人結親都講個門當戶對,你父親位不高,我們在這京中只是勉強立足。雖然你和你姐姐都樣貌標誌,可若想嫁進權貴人家當正室,也不是容易事啊!如今煞星又出了這種事?你說誰還願意與我們家結親呢?」
「竟然是這樣嗎?」傅明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須臾,像是終於回過了味兒,恨恨咒罵道:「那該死的煞星!」
三人在屋子裏聊的正歡,門突然「哐啷」一聲被推開了,仔細一看,竟是宮中侍衛!
劉氏立刻張起來。
這是,要被斬首了嗎?
但斬首不都是午時嗎?現在都快半夜了。
必定是出了什麼事故惹得太后震怒,所以被氣的等不到明日午時了。
那個該死的煞星!
害人不淺!
傅明從侍衛一開門便第一時間開始小聲「嚶嚶嚶」,就在傅明慧也越來越端不住氣定神閑的架子的時候,侍衛一抱拳,匆匆開了口:「傅恆之傅明月醫治皇上有功,被太后認了乾兒,加封平安郡主。請各位整理儀容,速去門口迎接。」
「……」
世事就是這麼難料,剛才還在擔心被拉去砍頭,如今卻迎來一個天大的好消息!
大悲轉大喜,無銜接。
「好、好……謝太后仁慈民。兒,快把眼淚乾淨,咱們好一塊兒出去迎接你姐姐!」
劉氏說著喜極而泣,本來想要給這傳話的侍衛打賞一些銀子,一口袋裏卻空空如也,無奈只得對那侍衛尷尬的笑了笑。
所幸這侍衛貌似也並不在乎什麼打賞的事,傳完了話躬抱了抱拳就在門口等候。
劉氏母並沒有什麼好打理的,甚至不方便梳洗更,於是便胡拍了拍,開開心心跟在侍衛後去大門口迎接郡主了。
劉氏走到門口時,很是等了一會兒才看到遠的亮。
這一次,明月坐著宮裏的轎回來了。
前方是太后的心腹太監引路,其後兩個宮中侍手提燈籠,轎子後面是一隊宮中侍衛,即便是在夜裏看起來也很有幾分排場。
臨近府門,大家按照規制紛紛下跪,與明月同時進府沖喜的那些新嫁娘也都被吆喝起來跪在門口,一個個連頭也不敢抬。
「平安郡主駕到!」隨著一聲尖細的報告,眾人紛紛磕頭,山呼「郡主萬福」。
明月一挑轎簾自己下了轎,毫沒有理會跪在地上的劉氏母,也沒給府里的任何人一個眼神,甚至沒搭理太後派來傳旨的心腹太監,獨自一人徑直回了後院自己的那間寢室。
心腹太監一甩拂塵,對著一起來的兩名宮中侍吩咐道:「郡主今日想必是累了,爾等需小心服侍不得有誤!咱家還要回去給太后復旨呢,也不進府了。」
兩個侍低頭福行了個宮中禮,異口同聲道:「申公公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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