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
小木木獨自出了宮,他覺得自己很有必要親自跟達林道別。
他在路上想過很多,此去三年,歲月漫長,他到底要說什麼呢?是否要給送點什麼?
若是放在從前,他似乎從未煩惱過,這一回,絞盡了腦也沒法想個明白,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就已經到了將軍府的大門口了。
將軍府的下人一看到他來了,畢恭畢敬地將他迎了進去,他揮揮手,“下去吧!本宮認路。”
下人們都心照不宣,自然知道他是來找大小姐的,但一想到公主的吩咐,下人還是去回稟了一番。
青薔聽見他來的消息,一點都不好奇,淡淡地嘆了一聲,“讓他去吧!”
太子馬上要去昆侖山了,三年后才能回來,時漫長,就算是好友之間也應該有告別,更別提這一對兩小無猜的人兒了。
都隨他去吧!
什麼倫理道德都一邊去!
這一邊,小木木暢通無阻地來到了達林的房間,之前看守達林的下人都已經退下去了,他走到門口也沒人阻攔。
“達林!”
他在門口了一聲。
“小木木?”
房間里面立刻響起了達林驚喜的嗓音,一陣焦急迫切的腳步聲之后,房門從里面打開了,出一張憔悴的容。
小木木看著達林瘦了一圈的樣子,再看看蒼白的臉,頓時就心疼了,“你怎麼......”
“啊?”達林這才想到自己穿得很隨意,頭發也沒有打理,頓時就捂住了臉,急聲道:“我不知道你會來!所以......你不許這樣看我!我去換個服就出來!”
說著,轉就要回房。
小木木立刻抓住的手,將拖了回來,“不用,你怎麼樣都好看。只是,你瘦了。”
他猜測,這個丫頭脾氣倔強,大概是鬧絕食什麼的,要不然也不會一下瘦了那麼多。
孩子都甜言語,達林聽他這麼一說,臉上出一抹的神,“真的?”
“嗯。”小木木一本正經地點頭,另一只手隨意地將垂落的發到耳后去,一面說道:“我來找你,是有重要的事要跟你說。”
達林愣了一下,抬眸看著他,眼底有些不安,“重要的事?什麼事?”
“進去說吧!”他垂下眼瞼不敢看,徑自進了屋。
有些話難以說出口,缺乏勇氣,他不自在地倒了一杯茶水,慢慢地喝,然后慢慢地阻止語言,要怎麼和開這個口。
達林看出來他心里有事,而且還是很嚴重的那種,的心就更加忐忑不安了起來,“小木木,到底怎麼了?你直接說就好了,我準備好了。”
“嗯。”
小木木將杯里的茶水喝完了,清了清嗓子才轉過來,認真地看進的眸子。
“達林......”
“嗯,我聽著呢!”
“我......”突然,他又有點難以啟齒,達林急眼了,一跺腳,催促他,“你快點啊!你這是要急死我!”
“我要走了。”
“......”
室有一剎的死寂。
達林慢慢地睜大了眼睛,愕然地看著他,好久好久,才找到了自己的聲音,“你要走了?去哪兒?”
“昆侖山。”小木木不敢看,低著頭說道:“父皇說我武功太弱了,我上山去歷練。”
達林抓住了關鍵點,繼續問他,“多久?”
“三......三年。”
達林臉有一剎的慘白,但很快,就松了一口氣,角出一抹釋然的笑意來,“三年而已,沒關系的。”
是啊!
只是三年而已。
之前他也不是沒有出去過,連見他一面都難,這有什麼呢?
這跟他和別人定親相比,已經好了好多好多啊!
小木木似乎也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反應,當時也愣了,“你不生氣?”
至,他覺得肯定又會像之前一樣罵他一頓,但是這一次,竟然如此輕松地就放他走了?
他不知道為什麼,心底竟然有點小失落。
“幸好你只是去歷練。”達林笑道:“我還以為你要來告訴我,你父皇給你選了太子妃呢!”
小木木皺眉,“怎麼會?父皇說了會尊重我的意見,三年后,我就能......”說到這里,他突然停了下來,因為他發現達林的眼睛好亮好亮,幾乎都要飛出小星星來了。
“你就能怎樣?”達林迫切地追問。
小木木眨了眨眼睛,口道:“三年后,我就到了選妃的年紀,我可以做主了。”
“哦。”達林角勾了一下,臉頰上浮上一抹,揪著自己的頭發,低低問了出聲,“那你有人選了嗎?”
小木木了鼻子,神態有幾分不自然,“這個......以后再說。”見達林出失的表,他又補了一句,“我覺得你知道的。”
他還不懂什麼,但是他清楚地知道,若是選妃,達林肯定是最讓他滿意的,其他人,他一個都沒有考慮過。
達林臉蛋紅了起來,捂著臉,得不行。
小木木瞧著這樣,心中微,他從懷里掏出一枚玉佩來,然后塞到的手心里,“這是我從小戴在上的,你留著,三年后,我找你要回來。”
“這......”達林看著手里的玉佩,有點懵。
這個玉佩據說是昆侖山的大師給的,那是給他保命的。
他就這麼送給了?
“我都要去昆侖山了,還需要什麼護符?”他笑了,的腦袋,語氣也寵溺了起來,“倒是你,在家要乖一點,別總是那麼暴躁,青薔阿姨被你氣得都要長皺紋了。”
“知道啦!”達林將頭垂得好低好低,只看得見彼此湊在一起的腳尖。
因為小木木第二天就要走,他有點不舍得,便陪著一起坐在屋頂上看星星,聊了很多很多,直到趴在他的肩膀上睡著。
他沒有醒,輕輕地將抱回去房間的床上,然后他就連夜離開了。
離別太傷人,他不希看見流淚,所以他選擇了不辭而別。
顛簸一個多月,終于來到了昆侖山。
這里依舊常年大雪封山,與世隔絕。
他剛來的時候,不習慣這單調的白,總是想起一的紅。
練功到半夜的時候,著黑乎乎的連綿山脈,他便會想起京都的繁華,以及在燈火底下那一張張微笑的容。
傷的時候,獨自一人理傷口,他無法控制地想起當初那一雙溫的手,一次次給他換藥,一次次給他溫包扎,一次次熬藥......
在那變幻的春夏秋冬里,他在山上卻只有永恒的冬天和蒼白,還有那,日益瘋長的思念。
若是時是最好的試金石。
那麼,他相信,在這一個個寂寞的夜空里,他終于找到了自己的心,終于明白什麼做。
第一年。
他尚且不太懂,只知道這夜里微涼,落寞。
第二年。
的書信頻繁地送來,字里行間,書寫著子委婉的思念,他便開始明白,為何相思足以疾。
第三年。
開春的時候,又派人送了新手做的服來,他穿上做的裳,開始想象嫁做人婦的賢惠模樣。由此,他篤定了自己的心思,并且堅定不移。
他素來不怕吃苦,卻再也無法忍這思之苦。
為了早點回京,他沒日沒夜地練功,將原本要花費三年的時間去修煉的功法,到了兩年三個月。
其實,他還能更快一點,以他的能力,一年半也能下山的。
可那是他對父皇的承諾,他不能偏差太遠,最終還是熬到了那個節點才決定要結束這里的相思之苦,他要像當初離開那樣,再次無聲無息地回到邊去!
歸心似箭。
來時花了一個多月的路途,回家卻只用了半個多月。
他坐在駿馬上抬頭看京都城墻的時候,眼眶早就滾燙。
京都啊!他離開了三年,一樣沒變,還是像當初那樣巍峨繁華。
守城的士兵認得他,差點就要大肆宣揚去上報,但被他阻止了,他遣散了隨從,獨自縱馬,不回皇宮,直奔將軍府。
將軍府的下人看見他,驚呆了,也想去通傳,但他一個眼神過去,下人就識趣地退下了。
兩年多的時間,足以讓一個懵懂的年變拔穩重的男子,他生的極其像父親,面容深邃,自帶威嚴冷酷的氣質。
他大步行走在院中的時候,不知道多人為此折服!
唯獨,湖邊那裁剪花枝的專心致志,毫不知。
兩年多的歲月打磨,也讓原本那大大咧咧的暴躁姑娘磨礪得溫婉轉,姿亭亭而河邊白柳,秀發烏黑亮麗,彎腰之時,傾瀉瀑布一般的詩意。
春日嫵,淺淺灑落在側臉,流漫越,若天人心描繪的人。
只一眼,便傾心,沉淪迷醉。
他駐足,站了好久好久,似乎怎麼都看不夠,無法彌補曾經那離別的兩年多。
風起的時候,秀發飛揚,繁花飛舞。
他方才抬步,無聲走到后,然后輕輕抱住。
“達林,我回來了。”
......
一個月后。
大瀚皇帝正式退位,帶著皇后云游四海去了。
太子登基,新帝大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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