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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青梅》 第10章 日料

 九月的晚風,還帶著夏日的燥熱。

 陳西澤穿了件輕薄的運外套,關了燈,走出了修理店。

 出門的時候,薛梨順帶取下掛鉤上的黑鴨舌帽,給自己戴上:“借我了。”

 陳西澤沒說什麼。

 他們的關系,彼此的東西也是隨手就拿了,不必詢問。

 薛梨低了帽檐,又出防曬口罩戴上,將自己偽裝得嚴嚴實實的…這才敢跟陳西澤走在一起。

 就怕被認識的同學看見,麻煩事一堆。

 一路上,薛梨途經了三個食堂,見陳西澤都沒有停下腳步的意思,心里覺不妙了。

 果然,倆人出了校門,來到了學校外的步行街商城三樓。

 三樓有很多獨立餐廳,有烤魚、西餐、干鍋、火鍋、品日料…

 薛梨拉了拉他的袖:“陳西澤,你可真會挑地方,這里環境好,口味也不錯。”

 “謝謝,你喜歡就好。”

 “我踏馬可真是太喜歡了!”

 陳西澤出手,像一樣,住了薛梨的:“你踏馬在跟我踏馬一句試試。”

 “……”

 薛梨唔唔地反抗了半晌,陳西澤放開了

 不爽地,知道陳西澤不許口,但真的忍不住!

 “陳西澤,你知道這些店除了環境好,口味好以外,他們還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嗎!”

 “嗯?”

 “這里屬于是我這樣的貧窮孩多看一眼都不配的店!”

 “哦。”

 薛梨就死死抱住了面前日料店的木頭柱子,不肯再挪一步,沉痛地控訴道:“你還說你養我,騙子!”

 此言一出,周圍逛街的同學們…全都了過來。

 有點丟臉。

 薛梨趕低了帽檐,急切地說:“陳西澤,我真的沒錢了,我就剩三十幾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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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麼窮?”

 “對啊,給你看嘛。”薛梨出了小荷包,掏開遞給他。

 陳西澤數了數,果然里面只剩一些碎零錢,還有幾顆五幣。

 他薄綻了綻,冷笑道:“這麼窮還請我吃飯。”

 “我想的是你吃學校的白飯泡免費湯。”

 “謝謝你的心意,但我拒絕。”

 “……”

 “這樣。”陳西澤拇指過荷包上繡的卡通小貓,漫不經心道,“給我繡個零錢包,今晚這頓,我請你。”

 “哇!”

 薛梨接過了荷包,一下子肩膀就直了,輕松地說:“這就好說了,給你繡一個就是,你要什麼花紋。”

 他不假思索道:“貓的。”

 “沒問題沒問題,小case。”

 薛梨好久好久都沒吃大餐了,今晚可得好好地飽餐一頓!

 在琳瑯滿目的商城里挑來揀去,想選一家最味的店。

 三樓食街的客人,幾乎全是南央大學的學生,跟陳西澤吃飯必須小心再小心,熙熙攘攘全是人的餐廳可不敢去,尤其是火鍋店這種。

 于是選了一家致日料店,安靜清幽,客人不多,且私很高。

 進店之后,薛梨特意選擇了里間比較的包廂,了鞋踩上榻榻米,還把簾子全部拉上,遮得嚴嚴實實。

 服務員離開后,狹小的空間里,只剩和陳西澤兩個人。

 陳西澤隨意地坐了下來,左膝蓋立著,右輕松地擱在團上:“跟我吃飯,真是辛苦你了。”

 “看在我這麼辛苦的份上,點餐的時候你就大方些吧!”薛梨出一抹狗笑。

 陳西澤用手機掃碼點餐。

 坐到他這邊,小腦袋湊了過來,盯著手機屏幕:“哥哥,我要吃炭烤北極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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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點了。”

 “唔…還要鰻魚壽司。”

 “也點了。”

 “還要章魚燒。”

 “點了。”

 薛梨訕訕地坐回對面的位置:“你這麼了解我?”

 他懶淡地抬眸:“你屁一抬我就知道...”

 “魯!人家是生!”立刻打斷。

 陳西澤哼笑了下,繼續點菜,點的基本上都是吃的。

 下單之后,他放下了手機,和薛梨圍著小木桌面面相覷地坐著。

 時不時地,倆人的視線會撞上。

 陳西澤的眸子幽深,宛如黑一般,似有某種神的引力,跌進去就再也出不來了。

 薛梨頂不住這樣的深切的目,和他對了兩秒,趕低頭、戰喝水。

 陳西澤仍舊用眼神勾著,似看穿了小姑娘的心思:“很?”

 “唔,有點,軍訓都快被曬貓干了…”

 陳西澤下頜,左右挪了挪,“果然,曬黑了。”

 薛梨礪的指腹,有力地桎梏著的下,瞬間心跳加速,趕偏頭躲開:“你..你別總像小時候一樣,對我腳。”

 “嗯?”

 “我長大了。”

 陳西澤仍舊笑著:“長大了,不是我的貓了?”

 “如果你多多請我吃飯,那就是。”

 “能嗎?”

 看在今晚的大餐的份上,薛梨點點頭,大方地說:“脖子以上,可以。”

 “老子以前也沒過你脖子以下。”

 “哎呀,你好下流。”

 “……”

 陳西澤的腦袋。

 小姑娘不再和他說話,低頭玩起了消消樂。

 陳西澤將的杯子拎過去洗了,給倒了一杯烏龍茶,薛梨接過就要喝,他又提醒了一句:“燙。”

 薛梨趕剎車。

 “加學生會的事,考慮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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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在考慮中。”

 “我看你的錢撐不了幾天了。”

 薛梨嘆了一口氣,想著林教練的話。

 也許…也許應該給自己一個機會,試試看?

 “那…我給你打工,你開多工資啊。”

 “維持溫飽。”

 “只是溫飽而已哦?人不可能只是填飽肚子呀,還有別的呢。”

 陳西澤想了想,又補充道:“每個月衛生巾的錢,也可以幫你出。”

 薛梨瞬間語滯,過了幾秒,才紅著臉說:“誰要你出那個!”

 “不要算了。”

 “哎!那那那…那行吧,就這兩樣。”

 陳西澤提醒:“既然決定了,現在就要開始準備筆試和面試。”

 詫異:“這還要準備啊?”

 “學生會,你當是錢就能進的社團?干事的錄聘會有嚴格的考核和篩選。”

 “那我要是沒通過考核,怎麼辦。”

 “那我就只能幫你收尸了。”

 “我不是你的貓嗎!”

 “所以我才幫你收尸,貓尸。”

 “……”

 什麼鬼。

 終于終于,第一道食——章魚燒上桌了。

 薛梨得不行,迫不及待地夾起一塊塞里,腮幫子都鼓起了,幸福地咀嚼著:“好好吃哦。”

 陳西澤立刻紙巾給口紅:“薛梨,我邊的男生都比你致。”

 薛梨接過紙巾,趕,“我又不常涂口紅,忘了嘛。”

 “就你這樣,還想談。”

 “我談就不會這樣了!”

 陳西澤用細長的筷子尖,矜持地搗著壽司上的鰻魚,卻不急著吃:“軍訓這麼多天,大一里有看上的?”

 語調漫不經心。

 “嗯~~~沒有。”

 陳西澤聽“嗯~”了很久,筷子驀地頓住:“所以,有?”

 薛梨想到何思禮那番話,頓時有些心虛,不敢看他的眼睛,打著哈哈道:“不、不算啦,就是說過幾句話而已,又不,還是要多接啊,哪能就這麼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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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個班的,什麼?”

 “你干嘛!”

 “淺淺地…了解一下。”

 “就…隔壁班法語,何思禮,軍訓的時候就在我們排旁邊啊。”薛梨嗓音悶悶的,一五一十老實代,“正步踢得很好,教讓他教我踢正步。”

 “正步這他媽還用人教?”陳西澤不小心了聲,改口道,“正步還用教?”

 薛梨對他的態度很不滿,擰著秀氣的細眉:“你以為誰都是你啊,這麼聰明,什麼東西一學就會。”

 說完,還鬧脾氣地摔筷子了。

 “以后有不會的,來問我。”陳西澤緩和了語氣,了新的筷子遞給,“我教你。”

 “好吧。”

 “何什麼的…長得怎麼樣?”

 “有點小帥,是混。”薛梨頓時憋不住角的笑意,有點小驕傲,“據說很高冷,拒絕了很多生,居然主跟我要微信,還說他覺得我很好。”

 陳西澤不再說話,沉默地低頭吃著飯。

 似緒不佳。

 倆人不做聲地吃了一會兒飯,薛梨時不時他。

 陳西澤吃東西矜持的,不會像食堂里男生那樣大快朵頤、魯莽吞咽,他用餐的作,完地詮釋了優雅兩個字。

 甚至能想象男人將來了眼科醫生、穿著白大褂的樣子,絕對的高冷、矜持又…敗類。

 竟有點小

 薛梨趕住了腦子里一些不健康的想法,低頭喝了一口烏龍茶,又將僅剩的一扇最的北極貝夾到他碟子里。

 陳西澤忽然問:“貓,喝酒嗎?”

 “啊。”

 “梅子酒。”陳西澤拿手機掃碼,“喝嗎?”

 “你…你在征求意見嗎?”

 “不是,已經下單了。”

 “那還問,喝唄。”

 很快,前臺小姐姐便將梅子酒呈了上來,提醒道:“我們店里的酒很醇,不要喝多喲。”

 “嗯。”

 陳西澤給薛梨杯子里倒了淺淺一盞,也給自己滿了一杯。

 薛梨湊過去嗅了嗅,宛如貓咪般,用舌尖:“甜甜的。”

 說著,便要大喝一口,陳西澤扯住的袖子:“以前喝過酒?”

 薛梨當然沒喝過,在家里的時候,怎麼敢,媽絕對打死

 但也不想讓陳西澤看不起,覺得是乖乖,于是道:“當然喝過,我酒量好著呢。”

 他這才松開袖子,平靜地說:“慢點喝,吃菜。”

 “唔,好。”

 沒過多久,薛梨腦子就有些暈暈的了,臉頰紅了起來:“陳西禮,喝多了會怎麼樣啊?”

 “我什麼?”

 “陳西…澤。”

 陳西澤又仰頭喝了一杯,黑眸沉沉的,儼然已經很不爽了。

 薛梨嘻嘻笑了起來:“喝多了會怎麼樣啊?”

 陳西澤勾著的眼神:“喝醉了才問會怎樣?”

 薛梨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跟陳西澤杯:“那你是哥哥我才喝的。”

 “誰他媽想當你哥哥。”

 “不想還讓我。”

 “你小時候很乖,我想把你從薛衍邊搶過來當妹妹,但現在…”

 “現在怎樣?不乖了嗎!”

 “現在我想要的不只是妹妹…”陳西澤凝他的眼神,濃得宛如化不開的夜。

 薛梨居然咯咯地笑了起來,指尖過去,他的腦門:“你有病啊,搶過來就是你的了嗎?我跟薛衍是親兄妹誒。”

 “你說的對。”

 不是他的,搶過來也不是。

 陳西澤又喝了一口酒,看著:“困了嗎?送你回去。”

 “不困!”薛梨才不想回去,指著他,“你說,薛衍是不是絕世大混蛋!”

 “是。”他眼尾扯著笑,“還有誰是混蛋?”

 “還有你,你們這些績好的,都是混蛋。”

 “我績好,招你了。”

 小姑娘像狗狗一樣爬到他邊來,靠著他的肩膀,盤坐著,用胳膊肘他:“陳西禮,你是怎麼做到這麼優秀的?”

 “你再我名字試試。”陳西澤不爽地將手里的空杯子、重重倒扣在了小木茶幾上。

 薛梨靠著他的肩膀,自顧自道:“不說算了,反正我永遠不了你這樣的人,我媽永遠不會對我滿意。”

 他低下頭,看見小姑娘臉頰白里,眼底帶了幾分微醺的醉意,細的睫上沾染水

 陳西澤知道這委屈在心里藏了很多年了。

 父母的期和兄長的環,讓長路上負重前行,卻還裝出很輕松的無所謂的樣子。

 “你讓我覺得,越來越追不上了。”

 陳西澤默了片刻,嗤道:“蠢貨。”

 追什麼追。

 他一直都在。

 陳西澤喝完了杯子里的梅子酒,用手機結了賬,扶著走出了包廂。

 的,靠著陳西澤,東倒西歪地走著:“陳、陳西澤,去哪兒啊?我困了。”

 陳西澤玩笑道:“跟哥哥過夜。”

 推了他一下:“你要是敢趁人之危...”

 “怎樣?”

 “我就跟你絕。”認真想了想,補充道,“絕二十天。”

 陳西澤,微詫異:“你說真的?”

 薛梨眉頭微蹙,用商量的口吻道:“那十天?”

 “……”

 陳西澤一子激直沖頭頂,翻了翻書包夾層。

 份證,帶著。

 小姑娘東倒西歪地走下樓,他背上了單肩包,上前攥著的手腕,省得撞著路邊的花瓶:“慢點。”

 “哼。”

 走出了商城,夜風微涼,陳西澤冷靜了下來,里那子燥熱也散了些,重新恢復理智。

 現在的他所背負的…恐怕不是這小姑娘能承的。

 陳西澤攬著朝學校北門走去,現在才九點,生宿舍應該沒有關門。

 此時,迎面幾個男孩有說有笑地走進商城,在錯而過的間隙,何思禮認出了男人懷里的孩,立刻頓住了腳步——

 “薛梨?”

 陳西澤的視線如鋒刃般掃了過來,也似認出了面前這年,是薛梨口中的何思禮。

 畢竟,整個學校也沒幾個混

 他冷冷移開視線,扶著薛梨徑直離開。

 何思禮見他倆這狀態不對勁,不依不饒地追了上來,手按住了陳西澤的肩膀:“你是誰?你和什麼關系,帶去哪兒?”

 陳西澤明顯已經非常不耐煩了,沒正眼甩他,銳利的側臉極,冷冷道——

 “關你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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