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看向韓巧。
韓巧聲音平緩,不卑不道,“不瞞掌柜,賣給你的書籍都是我家相公親筆譽寫。只是他時運不濟,考了好幾次秀才都沒考中,人也消沉下來。”
“早兩日我與他好生商量了一番,決定暫時賣掉家里的書籍,再接一些抄書的活。”
韓巧這麼一說,掌柜瞬間來了興趣,沉聲問,“不知道你家中可還有筆墨紙硯?”
“筆墨紙硯倒是還在,就是宣紙較糙。”韓巧如實道。
孫益明早已經不讀書寫字,但筆墨紙硯卻沒丟。
他總是抱怨自己不得志,卻沒見多努力進,就連夫子那邊都不去了。這種人還想考秀才,做春秋大夢去。
“那我這邊準備宣紙、墨,還有原書籍,只是這價格……”掌柜言又止。
生意人麼,都想以最便宜的價格拿到最好的貨。
韓巧懂這其中的深意,“掌柜開個價。”
“一本千字文,我這邊出紙、墨,給你家相公百文潤筆費。”
“掌柜能送支狼毫嗎?”韓巧問。
“可。”
談妥價格,韓巧拿了十本千字文的宣紙、墨。
約定明日天黑前送抄寫好的書過來。
“不知道夫人貴姓?”
因為孫益明已是生,掌柜尊稱一聲夫人倒也不為過。
“夫家姓孫。”
掌柜瞬間明白韓巧是誰了。
寧河鎮考了多年還是個生,又姓孫的人可不多。
“鄙人姓謝,孫夫人慢走。”
“謝掌柜留步。”
韓巧帶著孫秀離開書鋪往家里走。
孫秀激的兩眼發紅,“娘……”
“這錢咱們不能用。”韓巧輕聲。
孫秀連忙點頭。
韓巧失笑,的頭,“我的意思不要讓外人知道我們有錢,該買的還是要買,該用的還是要用,我們要做好被攆出孫家的準備。”
“我們都要跟著娘。”孫秀忙道。
“我知道,但是你們也清楚,如果我和你們爹分開,想要把你們都帶走并不容易,所以需要慢慢籌謀,我們要謹慎小心行事。”
孫秀點頭,表示都明白。
“我聽娘安排。”
“好孩子。”
被夸贊后的孫秀有些意外,整個人愣了片刻,不好意思的笑起來。
這是娘第一次夸。
意外又很驚喜,還很。
韓巧帶著孩子往家里走。
此時此刻的林家,蘅毅在后院里見到了林員外的外甥。
“你就是舅舅說的那個獵戶?”吳芝蘭歪著頭,看向蘅毅的眼神里都是鄙夷。
第一眼沒相中蘅毅,所以說話也不客氣。
“嗯。”蘅毅話。
更不會哄姑娘。
還是能夠看出吳芝蘭對他的不滿。
“你是獵戶?靠打獵為生?家里沒分家?你打獵的錢財都給你娘保管?”
蘅毅點頭。
吳芝蘭撇撇,更瞧不上蘅毅了。
“那你手里有攢下銀錢嗎?”
蘅毅默了片刻后搖頭。
“……”
吳芝蘭氣笑了,“你啥都沒有,一個獵戶憑什麼想娶我?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就你這樣子的給我提鞋都不配。”
諷刺完后氣憤的拂袖而去。
蘅毅站在原地,并沒有多緒。
憤怒沒有、不甘惱也沒有。
他很心平氣和的去找林員外告辭。
林員外倒是客氣,“怎麼樣?見到我那外甥了?”
蘅毅點頭,“多謝林老爺好意,我配不上,先告辭了。”
蘅毅說完就走。
林員外詫異片刻,喊了人來詢問,得知外甥說話難聽,挖苦、譏諷人蘅毅,忍不住怒喝出聲,“蠢貨。”
這蘅毅要是個沒本事的窩囊廢,他能想著自家外甥。
“不識好歹,自己錯過的良緣,怨不得別人。”
林員外嘆一聲。
韓巧帶著孫秀回到家里,孫可立即上前來,“娘,我們沒進去。”
“有人來敲門嗎?”韓巧問。
孫可搖頭。
一雙眼睛亮晶晶的甚是可。
韓巧的頭,“去玩吧。”
又喊了孫依、孫秀進屋子,拿了錢讓們兩個一起去買菜、買。
“面家里還有,你們去買點,看著如果有韭菜買點韭菜回來,蛋也買幾個。順便買點飴糖回來。”
孫可一聽到糖,眼睛亮的驚人。
還記得過年的時候吃到的糖,甜滋滋的可好吃了。
眼的看著韓巧,想跟著兩個姐姐一起去。
韓巧想著一會要是教訓孫益明,三個孩子敲著也不合適,“你和兩個姐姐一起去,記得不許到跑,牽著姐姐的手。”
“嗯嗯,我聽話。”孫可連連保證。
跟著兩個姐姐出門。
韓巧上了門閥,進書房。
孫益明赤紅著眼瞪著。
扯開孫益明口里的布團,孫益明酸痛,費力的吐出一句,“毒婦。”
“啪。”
韓巧揚手就給了他一掌。
孫益明被打的腦子發懵,憤怒中帶著委屈的瞪向韓巧,仿佛在問不是說好不打臉,為什麼忽然又打臉了。
“昨兒不打你臉,那是一報還一報。今兒打你臉是因為你罵我,如果你再敢出口臟,我不單單打爛你的臉,還要撕爛你的。”
韓巧的聲音不重,但一字一句說的十分清晰。
也是在警告孫益明。
今時今日的絕對不會給他留毫面。
孫益明氣憤萬分,抿了不吱聲。
“我現在給你解開繩索,你給我去茅廁小解,然后洗臉漱口去灶房吃早飯,最后回書房來給我寫千字文。”
韓巧邊說邊給孫益明解繩索。
“你別想著逃跑,你如果跑出去,我就去大街上喊,說你孫益明不舉,還染了臟病。”
“要是這還威脅不到你,我就去衙門舉報你當年考生的時候作弊……”
“你胡說。”孫益明呵斥出聲。
韓巧芙蓉面容上出一個壞笑,“我是胡說的呀,但會有相信的是不是。”
“說不定你那些狐朋狗友還會跳出來一兩個指證你呢。”
孫益明指著韓巧,竟是氣的說不出話來。
因為韓巧確實沒說錯。
但凡敢去衙門報,污蔑他考生的時候作弊,定會有人跳出來附和、質疑。
“呵。”韓巧冷哼一聲,拿著繩子出去。
孫益明沒法子,又不敢真去試探韓巧的底線。
只能強撐著疼痛慢慢吞吞起,扶著墻壁去后院茅房小解。
然后又慢慢吞吞回來打水漱口、洗臉。
桌子上放著一個碗,碗里粥湯已經黏稠,他極了,也不敢挑剔,剛坐板凳上,屁痛的他跳起來,“嗚嗚。”
沒辦法坐,只能端著粥碗站一邊吃。
也沒有下飯菜,黏糊糊的粥,難以下咽的同時又不得不吃。
孫益明聽到外頭傳來聲音,夠長脖子去看,只見他的裳一件一件被丟出來。
嚇的他忙丟下碗跑上前去問,“韓、韓氏,你要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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