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葶怔了一下,然后就握了一下蕭知珩微涼的手,輕聲道:“我等殿下回來。”
蕭知珩垂下眼,輕輕地應了一聲,“嗯。”
…
蕭知珩進宮的時候,在路上就正好撞見了九皇子。
有些日子不見,九皇子長了個子,但還是那個懵懂且不著調的孩子模樣。大概這段日子發生了太多事,他上也有了幾分懂事的謹慎。
一場兇險的紛爭過后,如今宮里已經換了面貌,得勢皇子死的死,被關的被關,平安無事的,也沒剩幾個了。
如今太子掌控著一切,有一種順者昌逆者亡的意思。
九皇子再遲鈍,也知道自己不能再像以前那樣不知深淺,一見著太子就沒頭沒腦地上去了。
九皇子在宮道上見到蕭知珩,面上有點惶恐,恭敬地喚了聲太子。
蕭知珩看著全都十分拘謹張的九皇子,靜默片刻,從前該避嫌的時候不怕,現在倒是后知后覺地懂事了。
蕭知珩知道,自從三皇子、四皇子、乃至宣帝接連出事后,太子獨善其,手掌大權,宮里曾有人出言得罪過太子,所以畏懼他的人不,不敢生事。即便有人疑心什麼,也不敢冒頭,蓉貴妃母族伺機生事,就已經得到淋淋的教訓了。
沒人能擋得了太子的路了。
蕭知珩往前走了兩步,回頭看站在不遠的九皇子,語氣平靜地問了一句,“不一起走嗎?”
九皇子愣了一下,有點寵若驚,連聲道:“走,走的。”
他心想那些被關的老臣說什麼太子手段詭狠辣,都是危言聳聽。
二哥還是跟從前一樣的。
宣帝奄奄一息,確實是撐不住了,此前他還有掙扎的意識,不肯作罷,不愿認命。
殊不知,他是憑參藥吊著神的,緒越是起伏不定,越是想要掙扎,心力消耗得越厲害。熬到最后,他只能是自己眼睜睜看著自己一步步瀕臨崩潰,最后掙扎至死。
這種明明心有不甘卻生死不由己的痛苦,宣帝一一嘗了個遍。
這個高高在上、獨攬大權的皇帝,算計了一輩子,怎麼都沒有算到,自己最后淪落到這樣的結局。
病無可醫,不由己,他了真正的活死人,臨終了,竟是連一句話都說不來。
報應回,蒼天自有定數。
蕭知珩腳剛邁進清心殿的門,殿中正好傳出宣帝駕崩的哀唱。
“天子賓天,大行皇帝駕崩——”
九皇子面上驚慌失,當下就放聲哭了。
蕭知珩腳步頓了一下,看了一眼僵躺在龍床上沒有生息的宣帝,隨后他就在一片哀號中跪下。
皇帝賓天,閣臣宗親前未留命,儲君在位,蕭知珩就這樣無聲地接下了宣帝連死都舍不得松手的權柄。
到此為止,一切塵埃落定。
宣帝走得不安詳,不曾瞑目的眼里像是帶著有什麼重要的事沒有代出去的不甘心,那瞠目裂的容似乎含怨帶恨。
清心殿的近監個個驚心,不敢輕舉妄,也不敢言語,最后還是太子親自替陛下合上了眼。
眾人只知宣帝因三皇子造反之事大刺激中風倒下,病勢洶洶,走得突然,不曾留下傳位詔書,宗親閣老們無法,唯有依宗制辦事。
走到這一步,蕭知珩本不必開口,也不用做什麼,剩下的事就有人替他辦了。
大行皇帝崩,承依祖宗制,東宮順應天命皇恩,儲君繼位,擇日登基。
朝堂風雨停歇,最終還是太子了那個天命所歸之人。
葉葶當日聽到了宣帝駕崩的喪鐘,沉默片刻,就命人布置太子府了。
著沉沉的天,暗暗呼吸了一口氣,太子殿下得到他想要的一切了。
皇帝駕崩,舉國大辦喪儀,太子主持大局。國喪畢,眾臣商議新帝繼位事宜。
…
等蕭知珩再次回太子府的時候,已經是快半個月之后的事了。
蕭知珩靜悄悄地回府,沒有驚任何人。他走向東暖閣,走在長廊上,一眼就看到了趴在窗口的葉葶。
塵世平靜,一片安寧。
葉葶見到人時,眼睛就亮了起來,道:“殿下回來啦?”
蕭知珩一怔,像是回答,又像是回答自己,輕笑道:“回來了。”
路難行,所幸歸程有人等他。
萬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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