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冬月,皇帝的一天比一天差。
縱然是東凰用心開藥調養,皇後和貴妃片刻不離地照料,依然無法阻擋他的迅速衰敗下去。
四個月的時間讓周蘭庭的儲位越來越穩固,議事期間,朝中大臣看到了他的魄力和朝政上的見解,從起初心裏的看不上,到後來的看法改觀,再到現在的敬佩,隻用了不到半年。
東凰依然是每天跟周蘭庭一起進宮,東凰進殿照料皇帝,說一些朝中之事給他提神,昭武帝很喜歡跟東凰聊天,每次在的時候,皇帝的神看起來都會好很多。
但後來東凰每次來時,皇後和貴妃都眼眶紅紅的,讓人心裏酸楚。
臘月裏下了一場大雪,寢宮裏燒著炭火,皇帝蓋上厚厚的被子,每天依舊是睡著的時間多,醒來的時間。
臘月十五這天,他趁著神有了一點起,把皇子大臣們都召來,當眾宣布傳位於太子周蘭庭,楚國長公主容子曦為皇後,因兩國聯姻,共創太平盛世,特賜皇後擁有幹政特權,任何人不得反對。
新帝即位,帝號康和。
次年稱為康和元年。
重臣似乎明白了昭武帝的心思,今年隻剩下半個月就過完了,這個時候傳位,過完年就可以以新帝號紀事。
同時“康和”字意味著安順太平,願從此再無紛爭。
寢宮裏氣氛低迷哀戚,大臣們低著頭領旨,無一人反對。
被閉了數月的皇子們神氣大減,聽完皇帝傳位旨意之後,頭一次覺得他們的父皇是如此麵目可憎,臨死前傳位,金口玉言,讓他們連一掙紮的餘地都沒有。
還允許他國長公主在南齊以皇後份幹政。
簡直昏聵到了極點。
以周蘭庭對謝東凰的,和這麽多年長在楚國的誼,隻怕聯合謝東凰把南齊改姓都有可能,父皇年輕時那麽英明睿智,年老之後怎麽變得如此昏庸?
“若無其他事,都退下吧。”昭武帝疲憊地開口,“禮部早做準備,命祭司殿選個吉日,舉行登基和封後大典,朕死也瞑目了。”
“皇上!”皇後紅著眼眶,“您別說不吉利的話。”
昭武帝握著的手,也有些悵然:“皇後。”
大臣們和皇子一一退了出去,昭武帝轉頭看向周蘭庭:“蘭庭,朕後宮嬪妃不,你登基之後,除了皇後和你的母親按規矩晉為太後之外,其他有兒子的嬪妃,可以讓們遷出宮隨兒子居住。若無子嗣的,好好留在宮裏養著,朕不需要任何人殉葬。”
周蘭庭點頭:“兒臣明白。”
“……你也出去忙吧,朕跟皇後、賢妃說說話。”
周蘭庭躬行了禮,跟謝東凰一並走了出去。
宮道長長,仿佛一眼不到頭。
雕龍畫的殿脊上還殘留著一些白雪,遠遠去,詩畫意。
回南齊不到一年,做太子半年有餘。
周蘭庭上氣度發生了極大的變化,太子蟒袍穿在上,配上他本就沉穩斂的氣度,無端多了幾分尊貴威。
謝東凰也是。
斂的人隻是不習慣表達,而不是沒有。
從最初置事外的淡漠到如今融南齊,的心境、、責任和使命都發生了極大的變化。
以前隻覺得順一次天命,在皇權中遊戲一場,可以遊刃有餘。
然而真正進其中才發現,江山社稷不是遊戲,它牽係著天下萬民蒼生的命運,容不得任何兒戲心態。
周蘭庭盼偏頭看著東凰,悄悄握著的手:“東凰。”
“嗯。”東凰回神,轉頭看他,“怎麽了?”
“沒什麽。”周蘭庭搖頭,聲音溫而充滿著,“隻是喜歡這樣挽著你,一直走著,若時間能靜止在這一刻,我餘生便都是幸福歡喜。”
謝東凰角微揚,抬手了他的鼻子:“我最近也突然覺得,跟你待在一起的每一刻都是歡喜的,隻是以前太過遲鈍,如今才突然開竅了似的……這幾天時常在想,幸虧當初沒有選擇他人,否則這會兒後悔都來不及。”
這句話像是有著一種神奇的魔力。
周蘭庭眉眼泛起驚喜之,忍不住握了的手。
若不是宮裏人來人往,他真想現在就好好親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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