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娟沒吭聲。
宋丙輝自顧自又說:“等咱孩子出生了,我到時候聯系一下福利院,找個理由把送回去。”
杜娟試圖阻撓:“畢竟養了這麼多年,好歹以后也能給咱們養老送終。”
“不是自己生的,養多年都養不。”宋丙輝說,“更何況多一個人多雙筷子,當老子的錢這麼容易賺啊,以后供吃喝上學又得花多錢?”
聽著他們的對話,宋槐僵在原地,口劇烈起伏幾下,開始不過氣。
抱著最后一僥幸,以為會聽到養母挽留或阻止的話。
杜娟嘆了口氣,開口:“都依你,你做主就是。”
輕易就放棄了勸說。
后面說了什麼宋槐已經聽不太清。
耳嗡嗡作響,蟲鳴一樣,在腦子里不斷發出尖刺的噪音。
房門被打開。
發現宋槐站在那里,宋丙輝愣了一下,很快恢復如常,“回來了怎麼沒個聲的?”
宋槐沉默不語。
宋丙輝拔高音調:“問你話呢,啞了?”
杜娟尋聲走出來,看見宋槐直勾勾向自己,眼神閃爍了一下,什麼都沒說,扭頭回屋了。
宋槐眼睛一眨不眨,盯著的背影。
自覺失了面子,宋丙輝破口大罵:“反了你了是不是?去去去,給老子滾出去,別在家里礙眼!”
“聽到了又能怎麼樣?你可別忘了是誰當年收養了你,要是沒有老子,你他媽現在指不定什麼樣……”
沒等他說完,宋槐機械轉,直接離開了家。
鐵門被風施力合上,隔絕了里面的罵聲。
外頭開始飄起雪。
漫無目的四游,不知不覺走到街頭的舊巷口。
宋槐再沒有繼續向前走的力氣,狼狽跌坐在墻,屈膝,蜷著,將臉頰埋進去。
眼睛干,沒有要流淚的跡象,麻木到哭不出來。
這個姿勢維持了很久,久到已經沒了任何知覺。
雪越下越大,落在皮表面,和汗水相融。
忽的,有影罩在上方,地面的線被遮住。
宋槐遲緩地眨了眨眼,僵抬頭。
悉又陌生的男人莫名出現。
他站在距離兩三米遠的位置,指間夾帶細細一,肩膀被落雪覆蓋。
煙霧繚繞,猩紅點映進的眼底,像是看到了綿長的暖意。
宋槐怔怔對上他的眼睛。
一時忘了呼吸。
男人順手掐掉燃著的煙,躬下腰,了外套罩在上。
服里殘留著他的溫,是溫熱的,混著冷杉松針的香氣。
視線所及,剛好能看見黑槍駁領大的細致紋路。
他低頭看,什麼都沒說,將接回了家。
第3章
03/愿不愿意留下來
-
可能是因為貪這件外套的溫度,也可能是遵循本能,宋槐跟在他后,上了昨晚那輛為照著路的車子。
這次是他自己開的車。
車里有暖氣,其實并不冷,但在外面待久了,背部凍得僵直,好一會都不能放松下來。
男人瞥一眼,手將空調調高了幾個檔。
路上,誰都沒講話,任由沉默發酵。
藥勁一上來,意識開始渙散,宋槐靠著副駕駛座的椅背,閉著眼,似醒非醒。
努力想睜開眼睛,可眼皮像打了死結一樣,如何也睜不開。
迷迷糊糊的間隙,覺自己被人騰空抱起。
進了屋子,被他輕放到床上,聽到他給一位姓梁的醫生打了個電話。
低沉的音,語調徐緩,同對方簡單聊了幾句,之后掛斷。
困意襲來,跟自己的大腦較勁了好長時間,最后實在撐不住,直接昏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得很沉,噩夢纏,再醒來已經是后半夜。
房間只開了一盞用來照明的橘壁燈,周圍安靜極了,能清晰聽見空氣加運作的聲音。
宋槐了手指,掌心撐著床面,試圖坐起來。
正要使力,聽見有人出聲打破寂靜:“醒了?”
嚇了一跳,扭頭往旁邊看。
男人翹坐在單人沙發上,膝上擱著已經黑了屏幕的筆記本電腦,姿態閑散。
眼底的倦意還沒來得及散開,大概是聽見靜剛醒過來。
他上穿了件米,搭黑休閑長。
整個人的狀態和穿著跟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有些不太一樣。
宋槐張了張,想回應一句,覺嚨干得冒煙,竟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維持著半躺不躺的姿勢,看著他將筆記本放到一旁,拿起茶幾上的水壺,倒了杯水,起,朝走過來。
再反應過來時,宋槐手里多了個水杯。
杯壁是溫熱的。
仰頭抿了一小口。
等喝完,男人抬手,指節在額頭輕了一下,用自己的溫度去測的溫。
他的手冰涼,宋槐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
對視。
聽到他說:“燒退了。還覺得哪里不舒服?”
宋槐搖了搖頭,面略有遲疑。
“有話想對我說。”他看出的猶豫。
宋槐頓了頓,勉強發出一個微弱的單音節:“……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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