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朝在頒獎儀式后沒多久就被朋友喊出來,放映廳里的片子早已看過數遍,難得在島上與朋友面,索出來吹海風聊天。
“朝,你真要回國拍廣告片?”
金發男人皮曬得黝黑,說話時長往外一抻,揚起小片白沙,出的脖頸、手臂皆是終日沖浪留下的曬痕。
今朝含一口冰甜的椰子水,兩頰鼓鼓地看著揚起的細沙,咕嚕咽下,“拍紀錄片養不活我,早點回去賺錢還債,而且我本來就是拍商廣的呀。”
“也是,咱們這種小導演只能靠影展排片蹭點曝,排片費都不夠付機票錢。”
接話的是汪雪瑩,與今朝同是大學校友,兩人在校索專業方向時一拍即合,幾年下來關系都還不錯,更巧的是,兩人都是灣市人。
想到這兒,汪雪瑩長嘆一聲:“誒,同盟陣營又一個人,搞不好哪天我也不拍了。”
今朝著吸管椰壁,腕上細鏈墜了只金貔貅:“別喪氣,若非迫不得已我也不會放棄的。說不定哪天我賺到錢就回歸了呢,到時你和比爾混出名堂可別忘記我。”
汪雪瑩瞥一眼比爾,他還在沒心沒肺地揚沙,扭頭看到今朝笑彎彎的眼睛,不見一點失落,也對,今朝永遠都韌韌的,就算天塌下來,也會雙手頂著,笑笑說胳膊好酸。
汪雪瑩嘆氣,問:“朝朝你明天直接飛回灣市?”
今朝點頭。
“回家住?”
“先住酒店慢慢找房子。”
汪雪瑩沒有再問,將話題引到和比爾的新片計劃,比爾這才來勁,特意擺好椅子坐正,與今朝討論起選題角度。
三人聊得起興,桌上的手機響起。
是微信通話。
今朝看清來電名字,沒接,等語音自掛斷才點進聊天框。
汪雪瑩好奇:“怎麼不接?”
今朝:“是宋士。”
汪雪瑩瞬間了然,繼續與比爾說話。
微信對話框里,備注為“宋士”的好友連發幾條信息,間隔五分鐘,最新一條是通話失敗提示。
-什麼時候回國?
-下機后直接回家不要跑。
-怎麼不回信息?
今朝懶懶地靠住椅背,仰頭看向被太拷打的遮棚頂,閉目幾秒,才在手機里敲下回復。
-明天回去。
下一秒,來自宋士的語音通話響起。
不得不向同伴擺手,拿著手機往沙灘另一側踱步接聽。
“晚宴見。”比爾揮長臂高呼。
相較于白天專場,晚宴沙龍更像重要社場,公司、個人藝家與特邀投資機構直接通,主辦方則可以再次鞏固人脈,多方各取所需。
比爾與汪雪瑩希在晚宴上覓得投資方為新紀錄片提供資金,如果今朝能在旁游說,則勝算會多幾分。
夜幕如期而至。
椰林園燈影幢幢,海風輕拂向岸側,晚宴樂隊揚起薩克斯風,氣氛也逐漸濃厚。
多數嘉賓參加晚宴都有明確目的,結識上下游合作方,或接洽關注其賽道的投資機構,故而拳掌直奔目標。
奚行的團隊則有些不同。
作為國際頂會中穎而出的黑馬團隊,又有過的商業化落地前景,早被多家一線投資機構敲門奉上橄欖枝,來這兒更像是走過場。
“終于找著你。”
李娜踩著高跟闊步邁來,等奚行與另兩位嘉賓談完,再次開口:“論壇表現不錯,本想把你引薦給郭院士,可我在會場轉一圈也不見你,去哪兒了?”
面對投資方質問,奚行從侍者托盤取下兩杯椰子特調,遞給一杯,答:“放映廳。”
李娜:“又去看電影?”
奚行應得理所當然,眼神冷淡,漫不經心看向餐臺,似乎考慮吃哪塊點心,比結人脈重要。
見他我行我素的姿態,李娜急上心頭,想到當初簽訂投融協議時,對方團隊明文規定不許干預行,只能下心火,換個角度:“下午場都是冷門導演的片子,回國我給你安排大師影展的票。”
奚行挑起一塊酪卷,語調不冷不淡:“不勞李總費心。”
合伙人向陸明這頭應付完同行,見投資人找上奚行,急忙轉回找了個借口周旋:“喲,娜姐,那邊有個資質不錯的客戶,得讓我家首席把把關。”
與生意有關的理由,李娜自然樂意。
已經下注的投資人與企業深度捆綁,企業營收數據漂亮,于投資人也有好。正是基于這點,雙方都有義務將關系保持在某種微妙的平衡中。
向陸明引著奚行往人走,“娜姐找你說結郭老的事?下午打不通你電話就到我面前來鬧,說是攀好多層才到這人脈。”
奚行晃晃杯中椰子水,冰塊融化殆盡:“知道是好意,可惜心太急。靠大拿拉升估值的法子不適合我們。”
“咱們這位投資人姐姐背調功課沒做好啊。”向陸明意有所指地看他一眼,余瞥見前方三兩圍聚的人影,意外道:“竟然還真有合適的下游,過去?”
奚行順他所指方向去,正準備答應,就看到一抹影闖視線,還未辨認清,那抹影又驟然消失。
他定在原地,沒有跟上合伙人腳步。
“怎麼?”向陸明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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