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葉綏正好在映秀院給母親請安,聽到宮中有侍來的時候,不由得愣住了。書趣樓()
宮中……是了,宮中!姐姐如今還是宮中純嬪,侍一定是姐姐派來的,一定是!
料得沒錯,侍的確是奉了純嬪葉氏的意思,前來給葉家送賞賜,並且傳了一個口訊。
原來,葉向愚選儀鸞衛的事,已經傳到了宮中。因其表現太出,連皇上都有所耳聞,還特地恩準純嬪見孃家人一麵。
「奴才將娘孃的意思帶到了,請夫人三日後進宮一趟,屆時宮門局的侍衛會放行的。」麵白無須的中年侍笑瞇瞇地說道,相麵相當敦厚。
陶氏自然也笑瞇瞇地應下了,旁邊的海媽媽則知機地奉上了一袋銀兩。中年侍順勢將銀兩塞進袖中,作快得幾乎看不見,可見平時駕輕就。
隨即他的笑意更深了,朝陶氏點點道「夫人客氣了,那麼奴才便先回宮向娘娘復命了。」
葉綏越發覺得他麵善,總覺得在哪裡見過似的,一時間卻想不起來了。
直到這侍轉離開,葉綏見到他那副同手同腳走路的樣子,記憶一下子便清晰起來了——
長相敦厚,同手同腳,這是後來皇上邊紅到發紫的大宦裘恩!
在緹事廠督主汪印亡後,裘恩便冒了出來,一路扶搖直上,短短幾年便了侍省的首領,且兼領儀鸞衛副將軍一職。
宦領兵,這是何等的尊榮!大安朝立國一百五十多年,也就隻有兩個人而已。除了裘恩,就隻有當年的汪督主了。
汪督主曾是雁西衛大將軍,自是比裘恩要勢盛得多,可惜汪督主年紀輕輕就死了,裘恩卻榮顯終老。從這點來說,裘恩比汪印好運得多了。
但葉綏卻不知道,原來永昭十八年,裘恩還隻是個從八品下的謁者,還曾聽令於姐姐。
腦中飛快地思量著,下一刻便開口道「請侍大人等一等!」
這話一落,不僅令裘恩停住了腳步,還令陶氏驚詫不已阿寧喚住這位侍,是想做什麼?
裘恩轉過,目直接落在葉綏上,仍是笑瞇瞇地說道「姑娘喚住奴才,不知有何吩咐呢?」
葉綏上前一步,咬了咬,彷彿有些害地說道「我……我想問問姐姐都好嗎?勞煩您跑一趟,我……我那有幾斤剡溪茗,不如就送給大人您……」
剡溪茗算不上頂好的茶葉,卻是侍首領裘恩的心頭好。前一世,大安各大道蜂擁去剡溪採茶的人還真不,連南平顧家都有不子弟特意收集這茶葉,就是為了討好裘恩,焉能沒印象?
裘恩眸閃了閃,臉上卻沒有毫變化,仍是笑道「純嬪娘娘一切都好。姑娘有心了,隻是奴纔有差事在,實在不宜久留,剡溪茗奴才便心領了。」
說罷,他深深地看了葉綏一眼,再一次與陶氏道別離去,這一次再沒停住腳步了。
葉綏看著他離去,神顯得十分失,卻沒有多說什麼。直到裘恩的影消失不見,才淺淺笑了起來。
正好,手上也沒有剡溪茗。方纔那麼說,隻是為了給裘恩留下印象罷了。不過,這個時候幾斤剡溪茗還不難買,總能送到裘恩手中的……
不知道裘恩這一世還有沒有前一世的運道,但幾斤剡溪茗,便有可能搭上一份勢力,以後就算事有變化,也算不得什麼冒險。
見到這麼笑,陶氏便知道在想什麼鬼怪注意了,忍不住責備道「阿寧,家中哪有剡溪茗?你方纔那般喚住侍,實在莽撞了!」
葉綏隻是憨地笑,裝傻作愣地沒有回答,故意嘻嘻著就將此事遮掩過去了。
倒不是陶氏就這麼容易糊弄,隻是陶氏見到了宮中的賞賜,便想到了深宮裡的長葉緒,心神恍恍惚惚的。
陶氏手輕輕著賞賜的錦緞,聲音略有些沉「很快就能進宮見到緒兒了,都快一年沒見了啊……」
神又悲又喜,還有一種難以形容的悔恨,眼眶滿是淚水,卻始終滴不下來。
葉綏已經安靜下來了,忍不住湊近了母親,輕聲勸道「娘親,您別擔心,姐姐會很好的,以後會很好的……」
雖這麼說著,眼中也盛滿了悲傷,心也一點點沉了下去。
姐姐……未及二十歲便過世了。姐姐死的時候,才剛剛誕下孩兒,甚至沒來得及見自己的孩兒一眼,就永遠地閉上了眼睛。
這是永遠的傷痛和憾,不管是對姐姐來說,還是對姐姐的孩兒來說。——就算後來姐姐被追封為懿德太後,也彌補不了。
哪怕曾描述過無數次姐姐的樣子,賢明而年輕的帝王私下裡還是無數次問道「姨母,母親長得怎麼樣的呢?是不是長得很麗?是不是很溫?」
每一次,都是點點頭,卻總忍不住心的酸楚,每每都是眼淚滂沱。
姐姐為了他們三房,十五歲就進宮了。生前在宮中步步為營,雖則死後盡尊榮,但姐姐的一生,實在是場悲劇。
很快,葉綏便冷靜下來了。既然回來了,就絕不會讓這些悲劇再發生。幸好,幸好現在還是永昭十八年,更重要的是,現在還沒有過中秋!
這個時候,距離姐姐被發現有孕還有小半月,距離……顧家上門提親還不到三個月!
想到顧家,葉綏心中有戾氣一閃而過,但轉念想到姐姐肚子裡的孩子,心中便不已。姐姐這個孩子,一定要保住,保住……後來的太寧帝!
顧家的人遠在南平,尚可往後延一延,還有十來天就到中秋了,姐姐被發現有孕就近在眼前了。得想辦法,幫助姐姐度過這個危機才行!
為了姐姐,為了尚未出世的外甥,一定要想出辦法來!
長久,輕輕籲了一口氣。還來得及,一切都還來得及。既然能順利讓哥哥進儀鸞衛,就一定能夠保住姐姐平安,一定可以!
三日後,到了可以進宮的日子,陶氏早早就在宮門外候著了,的後,還跟著垂首低眉的葉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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