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注定是不尋常的一天。
喬老師上午把方木到了心理咨詢室。他先是問方木是否手了校園里的幾起案子,方木心里嘀咕著上次是你讓我參與分析的呀,里吞吞吐吐地支吾著。喬老師一瞪眼睛,方木就老老實實地把他所了解到的況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喬老師。喬老師聽完皺著眉頭連吸了兩煙,接著莫名其妙地囑咐了方木幾句諸如注意安全之類的話,就揮揮手讓他走了。
盡管覺到喬老師對自己的不滿,可是想到如果喬老師肯參與案件的話,抓獲兇手的可能將大大增加,方木多到一點心安。可是下午發生在自習室里的事則讓方木到尷尬萬分。
邰偉復印了一些材料給方木,希他能在其中再找出一些蛛馬跡。于是下午方木就在自習室里找了個不太引人注意的角落里看材料。當鄧琳玥向他走過來的時候,方木正在看那幾本漫畫的復印件,本沒注意到。
“你好。”笑地打了個招呼,“你也看漫畫啊,哪一部?”
鄧琳玥好奇地俯下子,方木想蓋住那些捆綁著的、一不掛的,可是已經來不及了。鄧琳玥怔怔地看了幾秒鐘,臉紅到了耳。
“嗯……品位很獨特啊。”說完,連看都不敢看方木一眼,飛快地走開了。
方木忙要解釋,可是鄧琳玥已經走出了教室。
“靠!”方木把材料摔在桌子上,心想他媽的這日子沒法過了。
仿佛還嫌不夠似的,傍晚的時候,邰偉突然打來電話。
“我在蔡家屯,你馬上來,打車來!”邰偉的語氣很急。
“怎麼了?”
“還能怎麼了,這次事大了,你快來吧,快到的時候給我打電話,我去接你。”說完,邰偉就掛斷了電話。
蔡家屯位于城郊,居民屬于城鎮居民。雖然無地可耕,但是,這里的居民仍然保持著農民的習慣,天黑了之后,只要吃過了飯,就紛紛關了燈睡覺。盡管不到19點,村子里已經是漆黑一片了。只有一個地方,燈火通明,還能看見警燈在無聲地閃爍。
看到站在路邊吸煙的邰偉的時候,方木的心不由得一沉。遠遠去,邰偉佝僂著子,豎起領,頭發被秋風吹得東倒西歪,借助邊吉普車的車燈,能看見邰偉臉沉。認識了這麼久,還是第一次看到他這副樣子。
幾分鐘后,邰偉和方木一前一后地走進一戶農家小院。
院子里被足有100瓦的大燈泡照得雪亮,頭頂上的直照下來,院子里的人一個個顯得面蒼白,形同鬼魅。
“嗬,終于來了。”一個蹲在墻角的人突然開口了。
方木尋聲去,是一個法醫,以前在馬凱那個案子里見過。旁邊蹲著另一個人,抬頭看了方木一眼之后,就把頭低下去,一聲不吭地吸煙。
這個人也認識,方木知道他趙永貴,曾經在喬老師的心理咨詢室里和他見過面。
整整一個院子的人都在看他,方木一時間有點手足無措。
“這邊。”邰偉在院子角落里招呼他。還沒等走近,方木就聞到了一刺鼻的氣味,這是一個用碎磚、木板和樹皮搭的一個豬圈。借著那盞大燈泡的,豬圈里的形一覽無。
里面的爛泥足有半尺厚,到散落著豬食,豬食槽倒扣著,一半都陷進了爛泥里。這是一個邋遢無比的養豬戶。
豬圈里一只豬都沒有。盡管看起來臥在爛泥里的那個紋不、渾黑乎乎的家伙很像,不過方木還是肯定那是一個人。
“那是……誰?”方木抬起手,聲音低啞地問。
邰偉沒有回答他,而是遞給方木一個證袋,里面有一個沾滿污泥的,打開的證件。右上角,一個金發碧眼的白人男沒心沒肺地咧著笑著。托馬斯·吉爾,國國籍,J大公共外語部。死的是個外國人,就像邰偉說的,事大了。
方木猛地抬起頭,四環視,似乎在尋找著什麼東西。邰偉知道他在找什麼,又遞過一個證袋,里面是一塊手表,同樣污穢不堪,但是能看見時針、分針、秒針都停在“5”上。
第五起殺人案。
“邰偉,怎麼樣了,可以開始了麼?”那個法醫大聲喊道,語氣中帶著一不耐煩。
邰偉轉做了一個“開始”的手勢,回過頭來對方木解釋說:“我讓他們等你來看過現場之后再進行勘查,雖然派出所的人破壞了一些痕跡。我知道,現場的原始記錄對心理畫像很重要。”說完,頗為自得地沖方木了眼睛。
兩個穿著雨靴的警察跳進豬圈,費力地把尸抬出來,放在院子中央的一塊塑料布上。死者材不高,170公分左右,在國人里應該算個矮子。盡管全糊滿爛泥,但是仍然能看見幾了骨頭的傷口。
“靠,估計被豬啃了很久了。”法醫一邊戴上手套,一邊皺著眉頭說,“邰偉,你先忙你的,這個樣子,”他指指尸,“估計得驗一陣子。”
邰偉點點頭,帶著方木走進了屋子。
里屋同樣燈火通明。一個干瘦的農民模樣的人老老實實地坐在屋角的小板凳上,估計是報案人。兩個警察坐在炕沿上,中間的小炕桌上擺著詢問筆錄。
見邰偉進來,兩個警察停止了詢問,站了起來,屋角的農民也趕忙站了起來。
邰偉揮揮手示意他坐下,手拿起了詢問筆錄,翻了幾頁,對仍然張地站著的報案人說:“把你剛才所說的話,再說一遍。”
報案人一臉苦相,但是陳述流利,估計同樣的話已經重復好幾遍了:
“我那個敗家媳婦昨天下午跟我干了一仗,回了娘家。我在小賣店打了一下午撲克,下晚5點多鐘的時候,就回來了。一進院子,我還尋思這豬一天沒喂了,不得嗷嗷喚哪?還好,一聲都沒吭。我熱了一鍋豬食,就去喂豬了。喂豬的時候,我尋思省點電,就沒開燈,可是我查來查去覺得不對,我家只有四口豬啊,圈里怎麼有五口?我還以為是隔壁吳老二家的豬跳到我家來了,我正高興呢,發現這口豬臥在那不吃食,我拿子捅捅它,也不彈。后來我拿手電一照,我的媽啊,那是個人啊!我就報警了,派出所的人來了之后,從他上翻出個工作證,就給你們打電話了。”
這時法醫進來了,在堂屋里擰開水龍頭嘩嘩地沖著手上的泥。
邰偉在屋里喊了一嗓子:“怎麼樣?”
“失休克。”法醫邊甩著手上的水邊走進來,“有些被豬啃掉的地方還得仔細驗驗,不過至被捅了14刀。”
他朝報案人努努,“也不怪他把死者看豬,那家伙胖的,足有個180來斤,呵呵,你的豬可是飽了口福了。”說完,看著所有人皺眉嘔的模樣,嘎嘎地笑起來。
邰偉小聲嘀咕了一句“變態”,扭頭去看方木,卻發現他正盯著屋角出神,里喃喃自語:“豬……豬……”
邰偉剛要開口詢問,方木卻先開口問報案人:
“你剛才說,你把死者看了豬?”
報案人嚇了一跳,“是啊。天那麼黑,這幾個家伙一個個都是黑乎乎的。再說,在豬圈里趴著,還能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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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木轉頭面向邰偉,邰偉看到方木臉蒼白,唯獨目咄咄人。
“那張CD呢?”
“什麼CD?”一時間,邰偉有點轉不過神來。
“上一起案件,404教室!那個被剝了皮的生正在聽的那個!”方木急得有點語無倫次。
“在局里。怎麼了?”
邰偉話音未落,方木已經抬腳往外走了。
“回去,拿那張CD!
半個小時后,那臺CD機擺在了方木和邰偉面前。方木戴好耳機,一聲不吭地聽音樂。
邰偉不知道方木究竟想干什麼,不過他猜也許方木已經知道了那張CD與第五起案件的關系,所以就點燃一煙,坐在方木面前靜靜地看著他。
方木一首一首地聽,不時在紙上記錄著。有的歌從頭聽到尾,有的歌只聽了幾句就跳過去。終于,他在一首歌上停了很長時間,反復聽了幾遍后,他在紙上飛快地寫了一行字,然后在那行字上重重地畫了個圈。
Helter Skelter。
“驚慌失措?什麼意思?”邰偉不解地問。方木畫圈的力量很大,紙都被破了,倒是很符合這個詞代表的心境。
“查理·梅森。”方木的聲音低啞。
這個名字邰偉似乎聽過,而且約記得是個什麼邪教組織的頭領。他與這起殺人案有什麼關系呢?
“查理·梅森是國上個世紀60年代末著名的邪教組織‘梅森之家’的頭子,他宣稱自己到一首披頭士的歌曲的啟發,發了名為‘Helter Skelter’的末日戰爭。目的是殺死白人,然后引發黑人與白人之間的戰爭。第一批害者就是猶太裔導演波蘭斯基的家人。除了波蘭斯基之外,他的老婆和另外四個人都被殺了。第二批害者是一個開超市的老板一家。犯罪現場的墻上寫著‘殺死豬玀’。而那首歌,”方木指指那臺CD機,“就是專輯《Revolution 9》中的一首單曲《Helter Skelter》。”
邰偉目瞪口呆地聽著,好半天才開口問道:“你的意思是,兇手在模仿查理·梅森的犯罪?”
“是的。”方木低聲說,“剛才我一直奇怪為什麼要把尸扔進豬圈。后來當那個報案人說他把死者看了豬的時候,我一下子就想起了梅森。因為歷史上有很多連環殺手都曾經在殺死被害人后,采取某種方式來辱被害人。比方說把死者故意棄置在‘不許傾倒垃圾’的廣告牌下。不過把害者稱為豬的,最典型的就是查理·梅森。而且我約記得他的罪行緣于一首搖滾樂。所以,我推測第四起案件中的CD里一定有這首歌。”方木疲憊地靠在椅子上,“果真沒錯。”
邰偉沉了一下,“那前幾起案件,會不會也是模仿其他人的作案手法呢?”
“有這種可能。不過我不能確定,需要查查資料。”方木站了起來,“我得回去了,要抓時間。”
邰偉也站了起來:“我送你回去。”
“不必了。”方木擺了擺手,“你趕快回現場。所有的異常特征都要記錄下來,也許……”方木了早已干裂的,“會有第六起案件的預示。”
6,這個平常的數字瞬間讓兩個人的心沉重得無以復加。
整整一夜,方木都在電腦前查找資料,天亮前,他才疲憊不堪地和倒在床上。這一睡,直到中午才被杜宇醒。在食堂胡吃了點東西,方木就直奔圖書館。
午休時間的圖書館里安靜無比。方木看看手表,還不到下午1點,距離開館還有半個多小時。他徑直來到三樓的資料室,把書包放在水磨石地面上,然后背靠著墻坐在上面,打算在開館前再打個盹。
閉著眼睛,半夢半醒地瞇了十幾分鐘后,方木聽到一陣腳步聲從樓梯口傳來,還夾雜著一個男子的小聲細語。
“嗯……我知道……不是你想的那樣的……下周吧……”來人看到走廊里坐著一個人,腳步驟然停了下來,手中的電話也隨之掛斷了,“一會兒再打給你。”
方木費勁地睜開眼睛,是圖書館的孫老師。
孫老師驚訝地俯下子,“你怎麼在這睡覺啊?也不怕著涼。”他把方木拉起來,指指冰冷的水磨石地面,“別老覺著自己年輕,這麼涼,得了痔瘡有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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