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夭頓時被哈倫王子這種能屈能的大無畏神震懾住了。
這種人,要麼就是至真至純,要麼就是厚無恥。不管是哪一種,陸夭都不想與之扯上關系。
前者是傻子,后者是無賴,思及至此,陸夭不聲把自己跟對方又拉遠了一點距離。
“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師父現在人在何,幫不上忙。”
“別啊,你剛剛不是還說能幫我算一卦嗎?”哈倫像條大狗一樣亦步亦趨跟過來,“咱們既然要師姐弟了,就不要見外才是。”
陸夭腹誹,這會兒攀關系倒是不客氣,剛才還拿劍指著我呢!再說誰跟你是師姐弟,原地做夢都沒有這麼快的。
看了眼對方握著自己手臂的手,眼神滿滿都是警告。
誰知道哈倫卻會錯了意。
“我懂,你們大楚在乎子名節,被誰了就要嫁給誰是吧。”他豪氣干云地拍拍脯,“你家還有什麼長輩,我去提親。”
陸夭覺就在這片刻之,三觀到了毀滅的打擊。
這個從認親到娶親的過程實在讓有些招架不住。
“你清醒一點,咱們大可不必如此。”小心翼翼試圖把自己從這灘渾水里拉出來。
“我都過你手臂了,不娶你,你就只有死路一條了吧?”
哈倫王子的語氣滿是惋惜,大楚真是不通人,隨隨便便跟異接一下就要去死。還是他們北疆豪放,看對眼了直接拉回家也沒人敢說什麼。
陸夭不知道對方心戲這麼富。
“跟嫁給陌生人相比,我看我還是直接死了比較快點。”
說完不等哈倫王子反駁,陸夭轉頭看向璇璣子。
“該贏的棋我也贏了,現在可以跟我去大楚軍營看病了吧?”
哈倫王子聞言立刻話:“大楚軍營?你是那位傳說從懸崖跌落摔死的陸神醫?”
陸夭當初差點直接飆出三字經,你才跌落懸崖,你們全后宮都跌落懸崖。
哈倫見面不善,立刻擺擺手撇清關系。
“不是我說的啊,外面都在傳,大楚挨門挨戶在搜索他們失蹤的陸神醫。”他上下打量,“看起來你也不像是個鬼啊,難不大白天詐尸了?”
陸夭強忍住一掌糊他臉上的沖,迅速從這段話里提煉出了重點。
“寧王占領了禹城?現在挨家挨戶找我?而外面都謠傳我死了?”
“不是謠傳啊,有人在后面山崖底下發現了你的尸。”呼倫眼及到陸夭冷若冰霜的臉,立刻識相地改口,“疑似你的尸。”
陸夭瞇起眼,這事不對勁。
從到璇璣子這里不過短短兩天時間,就有人設了這樣一個局。由此證明雖然阿古柏和宋義被俘,還是有人對不懷好意。
而郁悶就郁悶在,一時半刻本猜不到幕后縱這個人是誰。
能冒著殺人風險去制造假死的局,究竟誰有這麼大仇這麼大怨?還有,那偽裝的尸是哪兒來的?
呼倫見陷沉思,小心翼翼用手指肩膀。
“那你是要當我師姐,還是要當我某一房小妾?”
還押韻,哈倫沾沾自喜。
本就煩躁的陸夭終于不住火了,出手如閃電,一把黃藥擲出,僅僅幾個呼吸的功夫,呼倫的臉就眼可見腫起來了。
“妙啊!”萬萬沒想到,中毒的人非但不生氣,反而沾沾自喜分析起了材料,“這里面有迷迭香、花椒,祖師麻,還有什麼,不對,肯定還有一味。”
思來想去想不出個所以然,他抬起碩大如豬頭的臉,盯著陸夭,極喜劇效果。
“到底還有什麼呢?”
若是普通人中毒,第一時間應該是求解藥,像這種毒癡先去分析分的,倒也是世間罕見。
陸夭這半天里,對他的不走尋常路已經習以為常:“是蟾。”
“不可能,蟾是明明是止痛的啊。”
“所以你現在只是臉腫了,卻沒有覺到疼。”陸夭表無表吐槽著。
師姐果然人心善,就連做個毒都要考慮被害者驗,這是多麼偉大的啊。
陸夭無視滿臉崇拜的哈倫,徑直看向璇璣子。
“現在能跟我走了吧,這才兩天,我已經被假死了,再呆兩天,怕是連冠冢都要給我立起來了。”
“時候不到,我還不能出山。”璇璣子故作高深,“所以你自己先走吧,等時候到了,我自然會去找你。”
陸夭蹙眉,什麼時候到了,再等三四年?可沒有這個耐。
“你不是一直饞大楚的食麼?跟我走的話,保你日日吃的不重樣兒。”陸夭直接點出他的死,“不比你窩在這里天天茶淡飯來得好?”
璇璣子拼命搖頭,像是這樣就能夠抵制食一樣。
“你可想清楚啊,加了迷迭香的蒜泥白,放點薄荷去泥土味的花,還有馬齒莧做得素點心,艾葉包的五毒粽子。”陸夭故意一樣一樣如數家珍,“踏出這一步,這些藥膳就都是你的了。”
“師姐,帶我吧,我跟你走。”哈倫盯著張腫臉在陸夭邊繞來繞去。
璇璣子陷激烈的天人戰,陸夭決定再推他一把。
“你一時半會決定不了,那我可就先走了。”陸夭擒故縱,“涼城王記,隨時候您大駕。”
說完頭也不回就往外走,哈倫趕小碎步跟上。
“帶上我吧,就當是多了個跟班。別的不說,我打架可是一把好手。”
雖然對這個說法抱持懷疑態度,但陸夭略一思索還是答應了。
開玩笑,敵國王子當跟班,說出去很有面子的好不好。
*
一墻之隔的寧王則遠沒有陸夭這麼志得意滿,他已經一天一夜粒米未進。
手下將士把禹城翻了個遍,就是沒有陸小夭的影子。
他堅決不信小姑娘已經遭遇不測,但目前種種跡象似乎都在表明,那尸就是。
正沮喪著,忽然聽見帳外有極輕巧的子腳步聲由遠及近。
是陸小夭?
寧王心抑制不住狂喜,登時起迎出去。
孰料帳簾掀開,迎面映卻是薛玉茹的臉。
“怎麼是你?”
“表哥以為是誰?表嫂嗎?”薛玉茹臉上帶點憐憫的神,“出了這種意外誰也不想,表哥還是節哀吧。”
“你閉!”寧王雙目赤紅,死死盯著薛玉茹,“昨天還打了你,你會這麼好心來替惋惜?”
薛玉茹見自己被識破,也不掩飾。
“就因為我討厭,所以時時派人盯著,消息才會更準確。”
攤開手掌,上面赫然是一枚玉蝶發飾,側嵌刻著一個小小的“夭”字。
“那日被欺負了之后,我便氣不過,所以派出薛家養的暗衛跟著,想伺機找出點的錯。”薛玉茹故意嘆口氣,“誰知道人跟被附一樣,直接上了懸崖,結果一失足就下去了。”
話音未落,寧王單手拎起領口。
“是不是你的人把推下去了?”
“當然不是,薛家暗衛沒有我爹的命令,不能隨意取人命,表哥你知道的。”薛玉茹急急解釋。
寧王死死盯著的眼睛,似乎想找出說謊的蛛馬跡。
薛玉茹暗中用指甲摳手心,告訴自己一定要撐過這一關。
薛家家教森嚴,哪怕是薛玉茹,也指使不暗衛殺人,寧王的手一點一點松下來。
薛玉茹知道對方已經相信了的話,于是小心翼翼又補充道。
“況且我雖然恨,但還斷不至于到殺人的地步。表哥仔細想想,是不是這個道理?”
“可我明明就是被你的人推下懸崖的啊。”
脆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屋里兩人都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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