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鐘延沒等蘇綠檀敲門,就去開了門。
蘇綠檀剛舉起手門就開了,愣愣地看著門,道:“難道有什麼機關嗎?我一來就提醒你開門……”
鐘延退後一步讓進來,道:“怎麼夜裡來了?”
蘇綠檀走到椅子旁邊,拿起披風,道:“把這個忘了,過來取。”
鐘延道:“明日來取也行。”
蘇綠檀著披風笑道:“你是怕我淋雨生病了?”
鐘延坐在書桌前,一本正經道:“你到底還管著些宅之事,總歸是不病的好。”
蘇綠檀輕哼一聲,瞧著書桌上還沒被啟封的信,又手提了提已經變輕的食盒,道:“吃完了還沒看信呀?”
鐘延道:“一會兒看。”
“那乾脆就現在看吧。”蘇綠檀嘟著道。
若不依了蘇綠檀,只怕沒完沒了,鐘延合上公文,把信拆開了,一目十行流覽完了,便塞了回去,抬頭道:“看完了,你回去吧。”
蘇綠檀仰著下覷了一眼信上容,道:“這麼快就看完了啊……”
鐘延道:“不過是些親戚之間問的話而已,難道要看一整夜?”
蘇綠檀心裡的,眼珠子提溜轉,道:“說起來我也好久沒有寫信回家了,我阿弟這個季節最容易病了,早就聽說方表妹才氣出眾……”
“你想看信?”鐘延直言問道。
蘇綠檀眨著眼解釋道:“也不是說想看信,就是想學一學嘛,我阿弟也是讀過書的人,我若把家書寫的太直白了些,豈不是他笑話?”
鐘延不失笑道:“這個不值得學。”
蘇綠檀接著問:“夫君是說方表妹文采不好嗎?”
鐘延角抿一條直線,他向來不輕易評判別人,方才一句,也是無心之言。他道:“不是這個意思……”
蘇綠檀本來帶笑的臉,一下子就變了,把披風搭在臂彎裡,冷笑道:“嘁,那就是誇端莊賢淑詩書滿腹了?這是方家寫來的信嗎?我怕是方表妹寫來的罷!”
鐘延冷著臉,道:“我已娶妻,方表妹未嫁,你胡說什麼?”
蘇綠檀猶然記得新婚當日夜晚的時候,聽到趙氏跟邊人說,方寶跟鐘延青梅竹馬,他倆才是天生一對。
蘇綠檀扭過頭,細聲道:“你還知道你已經娶妻了?別的人寫給你的信,你還看什麼看?”
鐘延扯著角道:“不是你催著我看的嗎?”
“我……”蘇綠檀支吾半天,道:“我不催你,你就不看了?”
鐘延語塞,蘇綠檀不催他,他還真不見得會看。
蘇綠檀抱臂不悅道:“大老遠還來這一套,當我不存在了不是?”
鐘延黑著臉道:“別胡說,不是你想的那樣。當真只是親戚之間的關心之語。”
蘇綠檀問道:“那我問你,信中可問及了太夫人和婆母?”
鐘延愣然片刻,點一點頭。
蘇綠檀撇道:“也問過你的狀況了?”
鐘延繼續點頭。
蘇綠檀道:“可有問過表嫂——我的安好?”
鐘延薄線,搖了搖頭。
果然如此。
蘇綠檀甩個眼刀子過去,道:“誰都問了好,偏不問我,看來也沒有把我這個嫂子放在眼裡。不把我放在眼裡,就是不把你放在眼裡,不把你放在眼裡,就是沒把鐘家放在眼裡。也不知道寫這封信的用意到底是為了什麼。”
鐘延皺著眉,這話乍然一聽有些道理,但回味起來,卻總覺得有些不對勁。他輕嗅兩下,似乎聞到了什麼味道。
蘇綠檀繼續抱怨道:“以前別的人要給你東西,你從來都是瞧都不瞧一眼,便是大堂姐托丈夫送給你的東西,你都會提前問一問我的意思。”越說越委屈,低下頭道:“你心裡……當真一點兒也沒有我了?”
書房靜謐無聲,燭火燒得劈啪一聲,打破了異樣的氣氛。
鐘延把信遞到蘇綠檀面前,輕聲道:“想看就看,你若覺得不妥,回不回信,如何回信,你看著辦就是。到底你是定南侯府的正經夫人,宅之事,也該你手。”
蘇綠檀登時綻笑,聲道:“是你讓我看的,那我就看了,我可沒有看、強看啊!”
鐘延坦然道:“本就是親戚之間普通的書信往來,你是侯府主人,看一封信有什麼要的。”
蘇綠檀把信打開,仔細閱讀。
“姨母賜鑒:揖別尊,瞬經匝月。不瞻霽,數月於茲。疏逖德輝,忽經一撚。睽違道範,荏苒數年。
自六月聞兄獨南夷,思及姨母孤于家,無人侍奉,寢食難安。餘日夜吃齋念佛,枕經書而眠,唯盼表兄平安,姨母心安。
提心吊膽至八月既,家父言南夷敗退,餘喜不自勝。豈料不足一旬,即聞表兄遇險,家父神傷,幾昏厥,令餘代筆問。
已知表兄此劫兇險,寶甚為懸念,思親心切,恨不能飛至姨母膝下,盡心服侍。然,孝期未過,心已至而不能來。寒暖不一,姨母與太夫人千萬珍重。不論表兄安險,請姨母務必傳書蘇州。
願信達之日,表兄險。信寶,肯以十年壽,換姨母獨子安康。
因飲食,提筆無力,瘦影當窗,懷人倍切。萬千言語,盡在不言之中。
敬頌頤安,盼即賜複。”
這封信字跡娟秀,也確實如信中所說,下筆無力,走筆輕浮。但信中字句懇切,閱者難不容。
便是蘇綠檀,也忍不住小聲道:“倒是個重重義的。”
鐘延想也不想就道:“表妹母親早逝,在我母親膝下養過幾年,自然同母。母親因我哀傷,想盡孝也是人之常。等表妹孝期過了,就給找門好親事,也算是全了們的母分。”
蘇綠檀忍不住笑,“瘦影當窗,懷人倍切”乃思慕之語,可不適合用在長輩上。連趙氏這個不大識字的,都知道這信裡要表達的可不止是孝心而已。這呆子,難道就只看出了方寶的一片孝心嗎?
鐘延瞧著蘇綠檀臉上明的笑,道:“又笑什麼?”
蘇綠檀道:“笑你剛才說的話。”
鐘延皺眉道:“我說的什麼?”
蘇綠檀走到桌前,趴在桌子上,仰面著他道:“你說這個不值得學,我瞧著還的,你說說,哪裡不值得學了?”
鐘延直背板,往後退了幾寸,道:“到底是兒家的襟,以壽向神仙換東西,豈不虛妄?”
蘇綠檀想起來了,鐘延一向不信鬼神,他說能保佑他戰無不勝的,唯有自勤勉而已。方寶這種姑娘家的小話,大抵對他來說等同廢話。
往前湊了幾分,蘇綠檀又笑了笑,道:“夫君……”
鐘延出一指頭,抵著蘇綠檀潔的額頭,道:“退回去。”
蘇綠檀不,問道:“你可要回信?”
鐘延道:“這封信本該是寫給母親看的,到我手裡,反而多餘。如今我已安好,母親應當會回信,我不回也可以。”
窗外細雨綿綿,風聲陣陣。
蘇綠檀嘻嘻一笑,道:“也是這麼一個雨夜,我曾坐在窗前,讀著夫君寫給我的書信,意綿綿,回味無窮……”
鐘延手指忽然就變涼了,他道:“我——寫的書信?”
蘇綠檀點頭,鐘延出神片刻,手指頭到了的鼻樑上,緩緩抬起下,他的手指頭遊走在的鼻樑上,輕點的鼻尖。
蘇綠檀探出紅的丁香小舌,往上遊,鐘延慌忙收回手,側過泛紅的臉道:“什麼樣的書信?”
蘇綠檀眸子裡閃著一壞笑,道:“你、猜、呀。”
嚨聳,鐘延覺得周仄,從椅子上彈坐起來,背對著蘇綠檀。
作者有話要說:
說一下,雖然有配,但是配角的唯一作用就是用來讓男主秀恩的。
今天生理期 冒,誰病誰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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